阮芝道:“左丞倒是回憶起了一些,也寫了個單子,也有幾個證人。可是賬本燒了,空口無憑。蘇匡手下也有幾個證人,都說沒有拿到。”
“死無對證了?”
阮芝苦笑道:“辦過案的都知道,賬本燒了是個什麼意思。不然,我也不用來這裡了。”
祝纓道:“這樣。當年我離京前他們查過我的賬,你回去悄悄的調一下那個檔,裡頭應該有你要的東西。”
阮芝又吐了一點實情,說:“早看過了。祝令離開時的賬目是清晰的。左丞接手之後,又有蘇匡參與,如今二人互相推诿,都指責是對方幹的!兩人都是辦案的老手,輕易問不出什麼來。”
祝纓心裡捋了一下:哦,有人因為沒有幾個月沒有發補貼,所以把蘇匡給告了,但是一把火把大理寺的有關為賬目給燒了。蘇匡不認私賣官産,左丞也不肯背這個鍋。但是蘇匡嫌疑更大,左丞多少也有稍有一點不太幹淨的地方。因為沒有證據,所以雙方在扯皮。
就這麼一件事情,窦朋想借機幹點什麼是很正常的,但是禦史來了,就代表除了窦朋,大理寺外應該還有别的人想借這件事再生出點事端來。隻是不知道那個想借此生事的人是誰!
無論是鄭熹還是溫良等人之前給她的信裡都沒提及此事,王雲鶴,尤其是陳巒也沒提及這件事,要麼是突然發的,要麼就是這事兒跟她沒關系。
祝纓道:“那就真不好辦了,我亦無法。我離開都兩年多了,這兩年裡,關山阻隔,公文還好些。要說為旁的事情進京,一來一回小半年都過去了,能知道什麼?”
阮芝有些失望,不死心地問:“真的無法麼?”
祝纓道:“動手晚了,沒有及早封賬。”
阮芝歎息一聲,道:“終是白跑一趟。”
祝纓道:“天色已晚,還請先到驿館歇息。”
…………
阮芝支開了樊路也沒能從祝纓這裡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二人心中都有些郁郁。樊路更是說:“難道他與蘇匡不和是裝的?仍是要維護蘇匡?他們都是鄭詹事使出來的人……”
阮芝道:“莫要胡說!你今天有些沖動了。”
樊路笑道:“我這年紀就該沖動的,可惜沒詐到他。咱們明天還去見魯刺史麼?”
阮芝道:“不去。咱們是查蘇匡的,又不是來查他們的,早些回去複命要緊。”
“可惜什麼也沒問出來。”
阮芝道:“問不出來就問不出來,這可是個難纏的人呐!”
兩人又商量一回,終究是無計可施,心中對祝纓實在說不上是滿意。
第二天一早,二人着急趕回京城辦案,拒絕了祝纓的挽留,也對康桦說了不去州城,留了帖子請康桦代向魯刺史緻意。
祝纓這邊,連夜又将京城的書信重新看了一通,上面也有左丞淺提了幾句蘇匡“攀上高枝”“中飽私囊”的話,卻又沒有其他人的話來做個佐證。現在寫信去京城問,眼下肯定是來不及了的,隻得跟着下一封公文的時候一道送進京,多問幾個人才好定奪。
她給三人都置辦了些土産做禮物,親自将三人送到縣城外的官道上。禮物不多不少的,也看不出來怠慢。
康桦故意留在後面,他另有魯刺史給的任務——應付完了禦史,得把祝纓叫到州城裡來問個話。不然禦史過來查了一回,刺史還不知道縣令跟什麼大案有牽扯,“以後”萬一有事,豈不要抓瞎了?
阮、樊二人怏怏地上馬,簡單地謝了土儀,正要驅馬回京,遠遠的、一隊騎士飛奔而來:“有令!有令!”
康桦心道:這又是什麼事兒?
阮、樊二人想這必是祝纓的事兒,他們懶得管這個,都打算催馬趕路。不想這一隊人卻是沖他們來的!
為首一人先不問祝纓,而是問:“阮、樊二位禦史在嗎?”
二人問道:“何事?”
來人道:“接令,命阮芝、樊路查問福祿縣駐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