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
鄭熹隻讓甘澤帶來一句話:“蘇匡是咱們什麼人?”
甘澤又拿出鄭熹的信來,鄭熹信裡說:京城的事兒他還應付得來,就算應付不來,祝纓這裡也不要半途而廢,讓她好好在福祿縣裡幹,别總擔心京裡。真有什麼事兒,他會派人來通知祝纓的。此外也提到了東宮,說近來魯王頗得聖寵,但是東宮還好,聽到什麼流言也别信。三千裡地,什麼消息傳到福祿縣都得傳變了形。
等等。
最後提到了蘇匡一句,讓祝纓:依法。
祝纓心道:懂了,該賣的時候就賣了他。
祝纓向甘澤打聽:“聽說他娶了房好妻?”
甘澤撇撇嘴:“呸!養不熟的白眼兒狼!敗家子!”
蘇匡投鄭熹,本就不是什麼“君臣相得”,他給鄭熹辦事,鄭熹也提撥了他。鄭熹一走,蘇匡在大理寺就得另找門路了。他不像左丞,經祝纓引路投了鄭熹甘心留守。蘇匡又年輕又有野心,此人不能幫他,他就要換個廟來燒香。
他投的又不是裴清,裴清代掌大理,讓他分左丞之責是因為左丞辦事效率不如祝纓,裴清是為公務計。為私心計,裴清也甯願用祝纓那位鮑同年而非蘇匡。
蘇匡一手又握着大理寺的部分公産,一面又有自己的上進心思。理所當然要從中揩油,先是從中貪墨,求娶了一位休緻官員的女兒。經嶽父家,又搭上了宦官羅元的線,花錢更多。漸漸入不敷出,就動起了用公款放高利貸的心思。
高利貸的利高,折本的風險也大。裴清是被祝纓慣壞了,大理寺的上官們在祝纓的時代從來不用關心任何一點庶務上的麻煩,所以裴清一般不問賬。窦朋手下沒有過祝纓這樣的“大管事”,到了之後他查賬。
蘇匡這虧空填不上,就開始變賣官産。窦朋是個精明的人,起初還懷疑是裴清搞鬼,為此還拜訪了鄭熹,大理寺的賬本緊接着就被人燒了。接着就有了查賬這一出。
不過現在窦朋和裴清似乎達成了一點點共識,但是蘇匡的嶽父家也沒不管他,羅元似乎也不想馬上放棄蘇匡。
甘澤道:“這群閹人,看錢比别人更重。”
祝纓又問左丞,甘澤道:“他有數着呢,悄悄見過了七郎,如今正貓着。”
祝纓又與他說了一會兒話,杜大姐那兒飯好了,祝纓道:“吃飯吧,再歇兩天再往回趕,侯五不禁這樣趕路法,你就經得住了?”
甘澤笑笑:“好。”正好,他也想看看表弟曹昌都幹了什麼狗事!他媽的!一刻不看着一刻不行!
…………
曹昌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他隻知道快春耕了,大人又得忙起來了,他得好好伺候着。
他把自己的衣服鞋襪都準備了兩套,綁腿準備了三副。先招待表哥吃飯,再讓表哥休息。與甘澤同來的兩人看這孩子老實得可憐,都勸甘澤:“咱們還有兩天才走,一路也累了,先睡一晚,這孩子又不會跑。”
曹昌摸不着頭腦:“哥,你睡我床上,我找小吳擠一晚。”
“你去他那兒幹嘛?”
“我夜裡得起來,别把你吵醒了。”
曹昌說完抱着枕頭被子走了,留下甘澤生着氣睡着了。
第二天想找表弟時,曹昌又到祝纓跟前伺候——今天要開始統計耕牛了。
甘澤就先到後面見張仙姑和祝大,二人看到甘澤驚喜萬分:“甘大郎怎麼來了?!!!杜大姐啊,快!拿好酒好肉來!”
甘澤道:“我昨天就到了,說完話太晩了,就不敢來打擾。”
“生份了不是?什麼敢不敢的?快!”張仙姑樂呵呵地。
甘澤看她身上的衣服已然是本地土布,打扮也有點蠻夷風氣,心道:好好的人,跑到三千裡外受苦。都怪姓段的!
他這邊跟張仙姑叙舊,又說了京城裡如金大娘子等人的事。前面祝纓與士紳們核算耕牛,很快填完,士紳們也都放心地離開。在縣衙門口,他們遇到了一騎驿馬飛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