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讓買的京城頗貴的早點,京城生活費錢,孫、藍二人也不能日日吃得這麼“富裕”。二人看了早餐花色就不再推辭,也坐下來又吃了一頓。三人吃完,太陽也升起來了,再一同去皇城。
還沒出家門,祝纓就一人給了一個紅包。兩人還要推拒,祝纓道:“你們是審我的人麼?不是,就不是循私。我兩年沒回來了,正想打聽打聽這兩年的新聞,拿着喝茶。”
兩人含笑收了。
今天就沒多少人圍觀祝纓了,她很順利地先到了大理寺,這裡遍地是熟人,人人都帶點激動地叫:“小祝大人。”“小祝回來了?”
藍有志低聲對孫一丹說:“看來真有點兒門道。”他二人出了政事堂,又是一副端莊體面的樣子了。
窦朋與裴、冷從朝上下來,聽說祝纓來了,道:“請過來說話吧。”
裴清的耳朵動了一動,“請”字用得還挺妙的哈。
祝纓與藍、孫二人同到了堂外,這正堂她是極熟悉的。她不動聲色,緩步走了進去,藍、孫二人跟在後面。三人拜見了上面三位,冷雲道:“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窦朋看過去,見這二人也是面熟,道:“相公們有什麼事嗎?”
藍良志拱手陪笑道:“相公命我二人送祝大人先到大理寺、再去禦史台,故而前來。政事堂并不插手這件案子,這兩天案子過了相公們還有旁的話要問祝大人,所以派我二人跟随。”
窦朋道:“知道了。”
祝纓道:“不知大人有何事垂詢?”
窦朋對祝纓還有印象,微笑道:“核實一點小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蘇匡。”
祝纓還如在政事堂答的那樣,道:“下官離職時俱已交割完畢了。禦史台派了阮、樊二位到福祿縣時問過,下官并無旁事可說給他們聽。”
窦朋點頭,祝纓看他表情知道自己猜的不錯。她其實不用過來這兒,交割都交割完了,還有什麼好弄的?窦朋也壓根兒不想禦史插手這事兒,他剛來,地盤就被别人橫插一手,誰能忍?
窦朋對禦史台也是一肚子的不滿,見祝纓不多提其他,道:“你們在時大理寺規矩整肅,哪知會出這樣的事?!”
祝纓道:“人各有職司,若是時時審查下屬,豈不要被說多疑又器量不夠?”自鄭熹離開之後,是裴清在代理大理寺,無論是左還是蘇,他們如果犯事是很容易牽連到裴清的。這可不是祝纓願意看到的。
窦朋問道:“當年究竟如何?”
祝纓沒給他看自己接手時的收據,而是将自己與左丞交割時的收據呈給窦朋看,道:“就是這些。您看看怎麼抄錄一下,不然一會兒禦史台那兒還得打官司。”
窦朋當即喚了書吏來一人一頁飛快抄寫,抄完了再将原件還給祝纓。祝纓将他們抄的又看了一遍,簽了個背書。
抄的、看的一面歎她仔細,一面想:可恨!原來我們曾有這麼多的産業。
窦朋道:“我料亦差不多。”
祝纓道:“大人明鑒。”
窦朋左右看看,問裴、冷二人道:“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麼?”二人都搖頭。
藍、孫二人又陪同祝纓往禦史台去。
禦史台離大理寺也不算遠,很快就到了。禦史台裡有祝纓的一個熟人,陽大夫不算,祝纓隻見過他幾面,熟人是姜植。外人看來她和姜植不算密友,實際上二人與鄭熹都有很深的關系。蘇匡的案子不是姜植審的,他現在已是侍禦史,大家都是卡在六品上的人,見面互相點頭緻意,姜植就得去忙别的事兒去了。
管蘇匡案的侍禦史叫閻建民,是個方臉的中年人,長得很合選官的相貌,頗具威嚴。對祝纓說話卻還客氣:“累祝令跑這一趟。”
祝纓跟他也是熟的,禦史台借大理寺的大牢,辦案的人常與祝纓有接觸,若是提審女犯,手續就更要繁瑣一點,更常打交道。
祝纓道:“不敢,有案子牽涉其中,自該說明的。”
閻建民道:“我便不與你客氣啦——究竟如何?”
“是我走之後的事,我手裡有的也隻有收據。我也帶來了,要不禦史找人抄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