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刺史心道,你還悠閑自在的在縣裡多玩了十幾天才動的身,你當我不知道?
他說:“案子不是已經了結了麼?與你無關有什麼好惶恐的?”
祝纓道:“給大人添麻煩了,勞大人又特意派了康大人跟随回護,大人恩情我豈能不知道呢?”
魯刺史道:“你得賜绯衣才要謝陛下的聖恩,怎麼不穿來呢?”
“您這一身才是真的,我那一身還是‘假’的,不敢誇耀虛榮。”
一旁侍立的人大氣也不敢出,就見魯刺史跟個假人似的,祝纓也越來越像個假人。兩人說話的内容都很友好客氣,口氣了也沒有嘲諷的意思,氣氛不知怎的就還是很讓人害怕。
魯刺史道:“怎麼是虛榮呢?你不是種出麥子了?”
祝纓道:“那是僥幸,不敢居功。案子壓到了頭上,隻好先尋摸些東西帶上想着能擋一擋。究竟能不能推廣成了,現在還是未知,故而不敢先向大人禀報。哪知情勢所迫得用着它,倉促間就帶到了京城……”
魯刺史揮手打斷了她的話,道:“事情過去了就好,你又不曾犯法,不必再提。”
祝纓道:“下官已奏請再任三年,以後還請大人多多賜教了。”
魯刺史他心裡有點堵,但也知道不好跟這個人杠下去,他溫和地說:“年輕人,日後必有作為。”
祝纓也很無奈,她不太想得罪魯刺史的,魯刺史這個年紀、這個品級,弄不好就能進京在哪個部裡有一席之地了,到時候她還是個地方官。不怕他,但也麻煩,最好能維持一個“相敬如賓”。
事已至此,卻又不是輕易能化解的了,她也隻好禮貌地向魯刺史告退。
兩人心情都不怎麼美妙。
出了刺史府,祝纓回望了一眼刺史府的朱門,心道:得再做點打算了。
小吳在外面牽着馬,一見她出來就躍躍欲試:“大人,咱們再去珠市?還是去看看寶石?”
祝纓道:“走!換身衣服,去珠市!”
…………
憋了一陣氣,祝纓決定多稱點珍珠!
主仆二人到了珠市,這回小吳不想揀漏了,祝纓卻有了點“搶購”的心思。她之前買過幾次珠子,認識了一些販賣的商人,直接去信得過的商人那裡去要買。
商人抄起一把散珠,笑道:“官人來啦?您瞧瞧這些!”
祝纓低頭,看到了牌子上的價格,問道:“你這漲得有點兇啊!”
狗日的!價格翻了四倍!這是要搶錢嗎?
商人陪笑道:“官人許久不來我這裡,或許不知道,行情變啦!”
小吳道:“你休要騙人!不要看着咱們總往你這裡買,你就要殺熟。”
商人不慌不忙地道:“不敢、不敢!您往哪家去看,也都差不多是這個價。官人或許不知道,如今珠子的市價有點亂的。以往,咱們隻看珠子的成色、大小、圓不圓。可就在前幾個月,京裡忽然派了使者來,連不圓的珠子都要。他們帶了幾個匠人,一看那手就知道是大拿!哎呀,他們不但讓我們這些人拿珠子去挑,還往産珠地親自選哩。”
祝纓心裡暗叫不妙,道:“怎麼說?”
“以往,有些不像樣的珠子原地就扔了,或者湊一起按斤稱了。現在那樣的珠子也都有人要,越奇形怪狀的越好,拿去鑲了首飾,哎喲,還怪好看的!這不,聽說京中有貴人喜歡,刺史大人也就使人揀選些好的貢上。您瞧,那邊也有幾家做珠寶的鋪子也有師傅過來挑珠子呢,大家夥兒也就,咳咳,奇貨可居了。”
祝纓道:“也不是所有的珠子都能用的吧?”
“可說呢,可是大家夥兒都覺得自己的珠子是奇珍,就是漲,同行漲了咱們可不敢不漲。小人說句話,官人莫怪。虧得市面上還更認走盤珠,現在這些不圓的價還沒上去,它們還是看工匠手藝才能要上價。不過呢,小人估摸着,以後還得漲,漲個差不多了才會落一點,最後看它長的樣子。特别奇異一眼能認出像什麼的,最貴,其他的才會便宜下來。您要現在買,就這個價兒。要是看中了什麼,千萬别跟我說,跟我一說,我就忍不住要接着漲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