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道:“大人願意結拜必是看準了的,不用咱們操心那個。隻是……眼下可怎麼辦?”
兩人對望一眼,都有一點點擔憂。他們常在祝纓身邊,知道祝纓是重視獠人,要以此為一項功績的。本以為一切順利,瞌睡遞了個枕頭,阿蘇家自己肯貼上來,哪知……
…………
比他們更憂慮的是趙蘇和蘇鳴鸾等人。
蘇鳴鸾和趙蘇連夜趕到了西鄉,趙沣此時也還沒睡!
兩人趕緊向趙沣詢問情況。
蘇鳴鸾道:“我下山的時候看着還好好的,是誰竟然敢這個時候壞我的事?”她每月下山半個月,初一、十五開榷場,她正好一來一回順路監督,這些都是籌劃得好好的事情,以往從未出過差錯。
趙沣陰着臉道:“我知道有人會搗亂,防着他們欺行罷市又或者詐欺财物、以次充好等等,沒想到他們是直接動的刀子!”
趙蘇寒聲道:“這些日子過去,還以為他們曉得利害了,竟是在憋着等機會呢!”
蘇鳴鸾道:“姑父,殺人的是哪幾個?都是誰家的?姑姑是去上山告訴阿爸消息的嗎?”
趙沣道:“你姑姑已經上山了。人我拿下了,都是奴隸!他們的主人家你都認識的,大郎更是知道的就是阿渾,以前他們倒是常與咱們有交易。”
趙蘇道:“當時情境如何?阿爹是怎麼處置的?”
趙沣道:“我把人扣下了,在咱們家暗房裡,捆好了,防着他自裁。另有一個跑了。”
趙沣作為鄉紳代表以及榷場裡的一個隐形的市令,每逢開市是必得出現的,他在地方上有勢力,榷場發生變故的時候他正在裡面,緊趕慢趕還是晚了幾步,等他帶人把兇手控制住的時候,已有一個商人當場死亡,另三個受了重傷。此外還有些人也受了或輕或重的傷。他又安排人治傷,再安撫商人,忙了個不可開交。
蘇鳴鸾道:“我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狗東西這麼大膽子!”
趙沣道:“跟我來。”
一行人去了暗房去看人,說是暗房,可以視作一間禁閉室,四面沒有窗,隻有一扇窄門往内透出一點光來,裡面有幾根木樁子,從房梁上又垂下一些鐵鍊繩索之類。兩個人被吊在了房梁上,身上已抽出了條條血痕,衣服也抽破了。
趙沣道:“你姑姑已經審問過一回了。”
蘇鳴鸾提着根鞭子上前,問道:“說!誰派你們殺人的?為什麼要殺他們?都命令了你們什麼?”
吊着的人悶不作聲,趙沣的手下又點了幾根火把,火光照耀之下蘇鳴鸾看清了他們的臉,怒道:“原來是他!”
趙沣說她還将信将疑,直到她認出了這是她父親的一個堂弟家的奴隸,那位叔叔以前是代表着寨子裡跟山下的趙沣聯絡交換買賣一些需要的物品的。房梁上的人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蘇鳴鸾卻安靜了下來,繞着他轉了一圈,忽然問道:“還有别人叫你這麼幹麼?”
那人又看了她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趙蘇突然說:“說出實情,我放你走,包管别人找不到你。”
蘇鳴鸾看了他一眼,默許了他的話,那人還是一言不發,趙蘇道:“殺人賠命,除非另有人指使你。”
這人死活不肯開口,蘇鳴鸾叫來随從,将這人一套暴打,又下令:“燒起烙鐵!拿大剪刀來!”
趙沣道:“且慢,不要把人弄死了,等到縣令大人回來看着你反而像是殺人滅口了。”
蘇鳴鸾恨得咬牙切齒:“就讓這狗東西多活幾天!”
趙沣低聲命令手下看好人犯,才說:“咱們出去吧。當時人不少,雖然維持了秩序,商人仍是逃走了一些,縣裡一定知道消息了,縣令大人很快就會回來,咱們要想好怎麼答話。”
蘇鳴鸾臉色鐵青:“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嘛!”
趙蘇道:“出去說。”
出了暗房,趙蘇道:“小妹,這事兒你要拿個主意的。是懲罰肇事者,還是回護他。這個人是在壞你的事,留下來會是個禍害。要處罰了,你現在會難一些,過了這一關以後反而更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