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吊上吧。”
然後問關丞:“縣裡一切可還好?”
關丞忙道:“好好,都很好,公文也發出去了。想來回函也在路上了。這……三個都……”
“啊!為防他們再作惡,就地格殺了。你來得正好,正有事要你做呢。”
關丞小跑着跟在祝纓身後:“大人請吩咐。”
祝纓道:“幾件事。第一,宣谕全縣,歹人已然伏誅,讓大家安心秋收。第二,該開始收稅了……”
她說了幾件事,先是關于秋收之類正常該幹的事,接下來就特别提到了受到三個逃犯侵擾的村子,那裡的秋收肯定受到了影響,報稅的時候如果有困難,先不要急着催繳,把情況報給她,她再來做決定。
關丞道:“是。”
他現在老實得很,身後的顧翁等人也是一樣。
祝纓又說:“再要宣谕全縣,這戶籍還得再理上一理,像這樣有賊人出沒的時候,反應還是太慢了。鄉、村、裡保消息都得暢通,無論上情下達都不能有阻滞。”
“是。”
“再有,要出個告示,警示全縣!”
他們一面說一面往城裡走,城裡的百姓也不怕她,都笑着迎她。祝纓騎在馬上也頻頻向四下點頭。
回到縣衙,她不忙别的,先起草一份告示。内容乃是針對流放犯以及流蹿犯的,第一部
分寫明了,朝廷的制度,到了流放地之後要服役,但是三千裡的流放犯,服役三年之後就可以争取在當地正常的生活了。即,像差不多的普通人一樣定居下來,入籍,完糧納稅,從此變成當地人。雖然他們犯了錯,但是還是有改過的機會的,讓流放犯們“不要自誤”。
第二部
分才是寫,福祿縣是個有法制的地方,絕不允許各地重犯過來犯事,必須遵守法紀,否則“嚴懲不貸”。
她這告示寫得很清楚,第一部
分占了五分之四的篇幅,詳細寫了朝廷的法令規定。第二部分隻是簡單一提。
關丞接了之後,道:“小人這就将這發抄張貼!再向全縣張帖宣講!”
祝纓道:“去吧。王大虎三犯的往來公文我來應付。”
她還得寫個彙報給京城呢,這是重犯,抓着了得判個死刑,但是現在人死了,得有個說法。現在案犯伏法了,她就得把前因後果都寫明了,她也不打算為常校尉隐瞞,常校尉就自求多福吧。
此外還得再補一個結案通報給南府和州裡,告訴他們兇犯伏法,大家可以先放心了,不要耽誤了秋收。同時再告一狀,說明她這兒的秋收也被耽誤了一點,她正在“勉力補救”。
諸如此類,她早就幹得十分順手了。
心裡又盤算了種麥,以及要與蘇鳴鸾、阿蘇洞主再協商一下山上種麥的事宜。她打算教她們,同時向朝廷說明一件事:瑛族人不是瞎子,看到山下推廣了麥子,他們難道不好奇?不會模仿?
這事兒是攔不住的,不如就趁此機會做個人情宣揚一下王化。
打着腹稿,祝纓對顧翁道:“顧同好好的,不必擔心。”
顧翁老老實實地說:“在大人手裡,小老兒是放一萬個心的。”
祝纓看看他,又看看旁幾個鄉紳,心道:這恭敬來得有點奇怪。她對顧同道:“好好陪陪你阿翁,别叫他再擔心了。”順勢讓大家都散了。
趙蘇等人也散了去,祝纓叫住了他,道:“你的行李才收拾了一半吧?鳴鸾下山的日子也被秋收打亂了,這個月索性不幹别的了。着緊些,我給你收拾行裝,收完秋糧你就得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