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
祝纓從王占的村子那兒就地帶了二十來号壯丁,浩浩蕩蕩地去了隔壁村。
隔壁村不明就裡,王占騎驢,先進村去叫了黃管事出來迎接縣令。黃管事知道要修渠的事兒,滿臉堆笑迎了出來。心道:十二郎辦事還是一如既往地痛快。
王占不自覺地也露出笑來,與黃管事先寒暄幾句。
黃管事上前道:“小人見過大人,還請大人堂上奉茶。”
他在這兒住的地方比王占家還要好些,因為要應付黃十二郎派來收賬的人,他這兒的茶水也更好一點。
祝纓道:“先看看水渠和田地吧。走。”
黃管事陪着他們一行人看了田地、水渠,黃管事指指點點:“這裡這裡,一片都是,隻有這邊流經,那一邊能吃到的水少。可得再開一道渠。開一道渠要費不少地呢,又得少種一些莊稼少些收成了。頂好能算準了,水夠用,又不用多占用耕地。”
祝纓狀似不經意地問:“這一片得多少人種啊?你這兒有多少人?”
黃管事笑道:“也沒多少,就這一村兒。”
他們粗略地逛了一圈,祝纓在心裡暗暗記數。太陽很毒,關丞被曬得頭昏眼花,可也不敢叫苦。終于,他聽到祝纓說了一句:“我都知道了,回去細說吧。土石方、人工,都得算。要征調。”
黃管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兒:“哎!大人,這邊請。”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很遠了,回去又走了一段長路。太陽西偏,祝纓等人到了他的院子,馬還沒牽去飲水,祝纓道:“哎?以往我怎麼沒見過你?”
黃管事一怔。
祝纓站住了不動,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黃管事眨眨眼:“大人事務繁忙,哪有功夫見小人呢?”
“哦,你們這兒耕牛還夠麼?”
“勉強支應。”
祝纓道:“不對呀,這些裡正、村長我都見過,每年秋收我都要親自督查。縣衙為各鄉貧戶擔保租牛,也是要由裡正、村長來領。我沒見過你。怎麼回事?你戶籍在哪裡的?以前交沒交過稅?服沒服過役?”
黃管事目瞪口呆,不明白為什麼修渠變成查戶口了。明明都看到地方了,不是嗎?
祝纓也不跟他廢話,一聲令下:“拿下!”
管事大聲喊冤,祝纓道:“去,叫幾個村裡的人過來。”
再往村裡找人來問,他們本來就沒在戶籍上,再狡辯也辯不上來。何況一般的農夫也不知道怎麼狡辯,就隻會死咬着:“我不知道啊,他們來收,我就交了。”
祝纓名正言順地把黃管事一條繩給捆了:“帶回去細審!”
黃管事喊冤叫屈:“大人,大人,我是黃大官人的人呐!”
關丞一腳踹了上去:“大人面前,我看哪個敢自稱‘大官人’?!”
黃管事道:“就是那位黃家十二郎啊!他是林翁的女婿!好大家業!您不是知道嗎?”
祝纓道:“賬在哪兒?”
黃管事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隻管說自己真的是黃家人,啥事兒都沒幹。
祝纓問道:“以前縣衙沒問你要過賬,是麼?你現在拿出來,我當無事發生。”
黃管事道:“小人隻是看他們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