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頁)

  祝纓道:“瞎猜什麼?我的事兒還沒幹完呢,什麼不回來?”

  顧同道:“那我侍奉老師進京!”如果老師不同意,他就跟家裡說要跟着去吏部補官,從家裡騙一筆盤纏,跟着進京。至于補什麼官,開什麼玩笑?從九品能幹啥?當然是得跟着老師再多學點東西了!

  祝纓道:“行。”

  “呃?”

  “不願意?”

  “願意的!願意的!”

  祝纓道:“那就這麼定了,收拾收拾,咱們回京看看。”她沒帶多少大件的家什來,在這兒也不置辦那樣的,就算老兩口要回京定居了,箱籠也不多。攜帶的更多的是一些要往京裡送的特産之類。

  她又給山上送信,告訴蘇鳴鸾自己會親自進京,設法将她的事情敲定。蘇鳴鸾那裡又馬上送來一些山中物産。

  縣衙收拾行李瞞不了人,縣城裡都知道祝纓“升了官”,百姓六神無主,鄉紳也是心裡沒底。顧翁倒安穩,給了孫子一大筆錢心裡就平靜了。其他人時不時往縣衙裡來打探消息,說着說着就哭了,也有百姓到縣衙探頭探腦,怯生生地問:“大人不會不要我們了吧?”

  百姓比鄉紳更想哭,祝纓來了之後,他們才敢有事兒往縣衙裡告狀。才吃上幾天飽飯呢?這就要走了?

  年輕的主事第二天就到縣衙裡來催促,見祝纓這裡正在裝箱,又假裝隻是散步,站了一會兒就回驿館裡睡覺了。

  祝纓每天要接待幾十個過來哭她的人,有貧有富、有老有少,少的還好,不理就行。老的哭死在她這兒就很難收場了。她耐着性子對他們說:“朝廷不會不管大家的,我也不會不管大家的,你們看,我隻是品級升了,現在還是縣令呢。”

  有的人好哄,有的人就不好哄,當然也有不用哄的。項大郎帶人挑着兩擔子的财物到了後衙,打着給自己弟弟妹妹送鋪蓋的旗号。祝纓這回上京,又帶了物産,就得多帶幾個衙役,項樂、項安也跟着走。

  結果項大郎到了後衙當地一跪,雙手将禮單奉上。祝纓道:“這是做什麼?項安!”

  項大郎道:“不幹她的事,是為小人的事。先父又不止生了他們兩個,小人豈是不記父仇的人,不過上有老母要養活,下有幼子要承嗣,不得已才忍氣吞聲。真能報仇,誰不願意?大人幫我們報了父仇,我們不能光嘴上說感激。”

  他是福祿縣比較大的商人,正在發家中,考慮到了祝纓是要出遠門,送的都是便于攜帶的金銀與一些珍珠之類。

  祝纓道:“緝兇本來是我的職責,做得晚了已是我失職,謝什麼?”

  項大郎叩頭道:“怎麼會晚?如今已是感激不盡。大人這麼講,小人無地自容。”

  項安也跪下來請她收下,祝纓道:“你家的買賣才做起來,正是用錢的時候,拿回去。”她使了個眼色,侯五就上前把項大郎“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

  項大郎想了一下,去前面找了弟弟:“大人不收,你們跟随大人上京,你帶着。有什麼花用,你靈醒着點兒。”

  項樂道:“不消大哥囑咐,我理會得。必會辦得妥妥貼貼。”

  項大郎又說:“都說大人要升走了,一個個哭得……我這心裡也……你和三娘,這回上京去,萬一大人另有地方去,你們留些盤費好生回來。對了,順便看看這趟路有什麼買賣好做。”

  項樂哭笑不得:“你怎麼還想這個?”

  “廢話,一家子都靠這個吃飯呢。還有三娘,一個姑娘家,我看大人是個正人君子,接下來會來個什麼東西就不好說啦,她們粗黑傻笨的在衙門裡當差就罷了,年輕又周正的姑娘,會有人說嘴。你們……”

  項安從後衙追着他們出來,聽到了最後幾句話,道:“你們這在說什麼?咱們不是說好的麼?咱們從來追随的就是大人,也不是什麼衙門縣令。要不,我自家跑買賣,一趟不比這衙門裡的典獄一年賺得多?誰個必得捆死在這裡了?”

  項大郎看站在衙門外面說話不好,道:“好好好,先這樣、先這樣。你們先跟着大人上京一回,探探路、探探路啊,錢你們帶上。咱們自家要趟路不也得花盤纏麼?還不安生!跟着大人走,娘也能放心。”

  兄妹倆将大哥送來的金銀也放到自己的包袱裡,一人分了一半帶好。

  一切收拾好,已是五天後了,年輕的使者終于松了一口氣:“可算好了!咱們趕路怕是要快着些了呢。”

  祝纓道:“有限期嗎?”如果有有限,她就再減些行李。

  使者道:“還是老樣子,不過據下官想,是越早越好的。”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