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道:“你如今是從五品了,再做縣令……”
“我麥子還沒種完呢,怎麼也得種好了再說,不行我就上書請再任三年。”
裴清看她不像開玩笑,道:“我看你不會久留了,能動還是動一動,職事太低總窩在一個地方,不好。”
“是。”
祝纓看到裴清管事站在一邊,似乎在等什麼,識趣地告辭了:“不打擾大人用飯啦。”
“吃了再走又怎麼的?我家椅子會咬你?”
“條子給我,等我吵赢了請您吃飯。”
裴清笑着給她寫了一張夜禁通行的條子,祝纓拿着條子帶着人離開了裴府。顧同問道:“老師,這樣就行了嗎?”
祝纓道:“還是小心些吧。如今能開到條子的人可不少!”巫京兆是不喜歡惹事的,則權貴偶爾犯個夜禁就可以想象了。裴清是少尹,他也能開條子,就說明管理不算很嚴格了。也就是說,夜間路上,平民百姓可能沒有,權貴和賊人比以前更能見到一些了。
項樂、項安暗中警惕,将刀握好。
接下來是去王雲鶴府上,王雲鶴在宮裡忙得比較晚,估摸着這會兒差不多到家了。
顧同心想:不先去王相公府上,倒先去裴少卿家,這次序是不是……
祝纓已帶着他們到了王雲鶴家,府上的管事也是認得她的,兩人見了面,祝纓道:“哎!你如今擔當大任了!”這是當年王雲鶴做京兆時身邊的一個小厮,被她說破家中有難事的那個,如今也在門上當管事了。
那人見了祝纓趕緊拱手:“小祝大人!恭喜小祝大人。”
“同喜同喜。”祝纓說着,項樂把紅包遞出來,顧同把帖子遞出來。
小管事将帖子接了,笑嘻嘻地說:“這就行啦。”拿着帖子進去,很快也出來:“相公和冼郎君在裡面呢。”
祝纓道:“巧了!我也有事要找他呢。”
帶着人跟着引路的小厮一路到了王雲鶴見客的小花廳裡,她這回帶的人與去劉松年家大同小異,王雲鶴看到這七長八短的人不像劉松年那麼直白說出來,先讓祝纓坐下說話。然後又看了一眼錘子和石頭。
祝纓謝了座,又與冼敬拱手為禮,冼敬道:“後生可畏啊!”
王雲鶴道:“你也是後生。”
冼敬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問祝纓:“可還順利?”
祝纓道:“還好還好,福祿縣的麥子種了三分之二,思城縣我暫代了幾個月,所以多種了一些,其餘兩縣業也開始了。正好,冷刺史還在京裡,趁他還沒走,請他一起将這事兒鋪開了才好。”
冼敬道:“你倒會幫襯。”
“冷大人看似不羁,大事兒上頭并不輕佻。不就是說推廣之功麼?隻要事情辦好了就成,哪能老想着吃獨食呢?種糧這事兒,沒個五年十年的也不成,要都想着功勞,到繼任的來了,一瞧這事兒算不得自己的功績,把這事荒廢了再另尋摸個新鮮短視的點子,就要将地方折騰啦。一州之事又不是我能操控得了的,要為了這點功勞,就隻要我一縣種,别的地方不許種,也太不做人了。不過福祿縣的事兒還沒弄完,相公,再給我延三年呗。”
王雲鶴指着她對冼敬道:“到我這兒來求官的并不少,直白要到我面上的倒是不多,這就是一個。”
“那行不行呢?”
王雲鶴道:“朝廷自有安排。”
冼敬道:“你先将手上的事做完再講吧!哎,這就是劉先生說的那個孩子麼?”
祝纓道:“是。他是利基族的。”
王雲鶴看了錘子一眼,道:“帶着他來,你又打什麼主意?”
“延三年,我再試着把利基族也撈過來。怎麼樣?”祝纓毫不遲疑地講起了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