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9頁)

  “延三年,我再試着把利基族也撈過來。怎麼樣?”祝纓毫不遲疑地講起了價錢。

  王雲鶴道:“你有把握?”

  “我試試,哪怕不成,我在那兒多種兩年麥子朝廷也不虧本兒。”

  王雲鶴對錘子招了招手,錘子還小,對“丞相”的權勢還不能很好的理解,怕倒不是很怕,對王雲鶴作了個揖。王雲鶴将他攬到身側,慢慢地也問他年紀之類,見他的長相不似中原之人,雖然平凡但是雙目靈動。錘子回答得也有條理,也開始識字了,說是:“江娘子教識字歌,我對着識字碑認了一些字,大人知道後就給我本子不用我跑街口去認碑了。現在開始讀書了。”

  王雲鶴欣慰地道:“很好。”又問名字。

  “錘子。”

  “啊?”

  錘子食指在空中畫着“錘”字,王雲鶴看了一陣兒問祝纓:“不起名字?”

  祝纓道:“那是他過世的父母取的名字,不好擅改,過陣兒等他再懂懂事兒,問問他想叫什麼。”

  王雲鶴對冼敬道:“是顧及風俗不同。如此謹慎,怪不得瑛族願意歸附。你呢?”他又問石頭。

  石頭的福祿方言已經很艱難了,官話就更學得亂了,祝纓用利基語說:“你過來,不要怕,這是很好的老翁翁。”

  石頭頓時放松了,給了王雲鶴一個大大的笑,王雲鶴看着孩童如此淳樸,一天的疲備也輕了許多,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祝纓道:“黃十二的案子,抄了家,發現裡面好些沒在戶籍的奴婢。這是山上販奴的販賣下來的,本來是跟着父母,後來他們的父母都過世了。兩人相依為命,拆開不妥。”

  王雲鶴道:“一聰慧一質樸,你可要留意。”

  “是。”

  冼敬又問顧同:“你怎麼這麼拘謹?敢翻牆竟不敢說話了?”顧同僵坐在椅子上,滿腹的機靈打了許多的腹稿,此時都在想:我在王相公面前說這些,會不會太愚蠢?還是不說為妙?

  祝纓道:“又是劉先生說的吧?”

  王雲鶴道:“他很高興。”拍拍錘子的小腦袋。然後說起了明天的事:“宿麥的事,阿敬,你與三郎會同冷雲再規劃一下。你們定個調子,讓他襄助着辦。”

  “是。”

  “唔,蘇鳴鸾……”王雲鶴想了一下說,“我記得之前你送來一個人,說是她表兄?叫……趙蘇?你義子?”

  “是,自己考上的國子監。蘇鳴鸾的父親在世時與我結為兄弟,去世前将子女托付給我。”

  王雲鶴道:“你是有分寸的人,明日隻管放開與他們議就是了。”

  “是。”

  接着王雲鶴又問了一些宿麥的事,又問祝纓沿途之見聞。祝纓說自己走的水路,這回沒遇着什麼案子,也不知道是巧了還是治安都變好了。沿途還未開始春耕,不過看着兩岸田地平整,種起來應該不錯。又說看過了沿河的土地,也不像是有水旱災害的樣子。

  王雲鶴都仔細地聽了,再與她、冼敬讨論“交通與統治”的關系。這回不止石頭完全聽不懂,錘子陸續一個字、一個字地聽清一些字而弄不明白意思——他的官話學得算很快了,也隻是比較日常的對話。顧同等人隻能偶爾聽懂一小段,卻都覺得這一段話令人茅塞頓開。

  項樂是商人,對“道路”有更直觀的感悟。對一個地方而言,太閉塞了不好容易窮,交通太便利了也會亂,非常考驗執政者的能力。

  三人說到了很晚,王雲鶴意猶未盡:“明天咱們接着說。宵禁了吧?”他很自然地寫了張條子給祝纓,祝纓手裡捏着兩張夜禁的條子,一咧嘴,帶着人回了家。

  …………

  家裡人正等着她開飯。

  祝纓道:“你們還沒吃麼?以後有這樣的事兒不用等我。”

  張仙姑道:“我們又沒什麼正事幹,也不餓。洗手吃飯了,哎,杜大姐啊,你把那份飯給她們兩個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