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故意堆出一個甜甜的笑來,王雲鶴打了個哆嗦,抱着胳膊摩摩手臂:“正常點。不要向劉松年學!”
祝纓道:“那位能熬到現在,也是有些本領的。他去年冬天已在南府試種了些宿麥,今春就能收獲,經驗也有了。附近不拘哪裡您安排一下,我情願再給他麥種帶過去。咱們推廣還快些。種宿麥,現在看來不是太難,鋪開了、收成穩定能夠收租,非得下功夫不可,再急,也得穩住,試種這一步不能省的。有經驗的人都聚在南府,是暴殄天物。”
王雲鶴聽得很用心,最後被說服:“隻種了一年。唔,不過你也是自己試種的。咱們去郊外看麥子仿佛就在昨天。好吧。”
祝纓一樂,王雲鶴道:“福祿縣呢?”
“還沒想好。能容我再去尋摸尋摸麼?沒尋摸着合适的,我甯願空着自己來,頂多累點兒,可不容易壞事兒。”
王雲鶴道:“去吧。”
“那另兩個,您答應了?”
王雲鶴道:“答應了。”
祝纓對着他正正一拜,道:“多謝大人。”
王雲鶴道:“你要的我答應了,我要的你也要辦好!”
“是。”
“都說施相公懶惰,哪知道他的憂心呢?”
“我一定不惹麻煩,甯願慢、甯願晚,也要穩。容不得我出差錯。”
“去吧。我看你還得到處亂跑。”
祝纓笑嘻嘻地走了,路過小廳又捎走了顧同、趙蘇,出了府門才問:“等得着急嗎?”
顧同道:“光顧着想這是相府了。”
祝纓道:“以後你們自己到處奔波的時候,等的時間會比這長得多。還未必能見着人。多練練耐性吧。”
顧同大驚,道:“老師要打發我們了嗎?”
祝纓彈了彈他的腦門兒,帶他們又去了嶽桓的府上。嶽桓休沐日也在家,他妹夫鄭熹才罷了職,他也比較低調也不出門應酬。祝纓登門,他還是見的。
嶽桓對祝纓的印象極佳,見面就說:“我已聽到三郎的好消息了,可惜仍是南方,太遠。”
祝纓道:“已好了許多了。”
嶽桓看了一眼顧同,不認識,又看了一眼趙蘇,頓了一下,問道:“趙蘇旁邊這個,是哪家郎祝纓道:“是我在福祿縣時收的學生,顧同。”
顧同和趙蘇都上前行禮,嶽桓道:“都不錯。”趙蘇或許是混血的原因,相貌更佳一些,顧同則是能夠看出來比較明顯的南方人的樣子。二人生活尚可,都養得細皮嫩肉。
嶽桓道:“趙蘇勤奮、天賦亦可,以前是被埋沒了。虧得有你。顧郎想必也是一樣。你有教化之功呀!劉叔父常誇你呢。”
“有天賦有什麼用?我自己書也讀得七零八碎的,還得是您給的那些書,頂了大用了。”
“光有書也沒用,得讀得進去、讀得懂。”
祝纓道:“那您給看看這個,是不是讀得懂了?要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能給批一下麼?千萬拜托,我還要帶回去給他們學呢。”
她摸出來厚厚的一疊手訂的本子,也不知道剛才她藏哪兒了。嶽桓接了,掀開幾頁看看,詫異地道:“這是國子監的課業?這一篇我看着像是王博士的手筆。”
他看了一眼趙蘇,趙蘇微有點緊張。嶽桓收回目光,點點頭:“記得認真。這裡、這裡,有點漏了,許是聽岔了。成,我來給你看看。”
祝纓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