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縣令看着對面的那個年輕人,一身紅衣,襯得愈發的唇紅齒白,他還裝嫩不蓄須!更顯小了!
冷雲主持開始一向不很專業,大大咧咧的,有時又會突然在一件小事上反複詢問。此時并非他要故意為難,大多數時候是因為他隻懂這個細節又或者才從别人那裡聽到這個學問,别的細節他不清楚。不清楚就不去露怯,冷雲自有裝模作樣的一套辦法。
這次也不例外,他從祝纓這裡聽到宿麥的一些種植方法,又召來的老農詢問,所以反複詢問丘知府麥種當如何選,将丘知府問得滿頭大汗。
莫縣丞在末座打了半天的腹稿,預備着回答問題,冷雲先問了上半年的事兒,又問各府、縣下半年能繳多少租賦,竟沒有多提問其他的問題。莫縣丞等啊等,最後隻答了之前準備好的兩個數字就再也沒有了。
最後,冷雲一抻懶腰:“那便這樣吧。”
衆人這才告辭而出。
回到驿站,祝纓道:“咱們在州城再停一日,都歇上一歇,看看還有無更新的消息。諸位如果還有什麼事要在州城這裡辦,也都辦一下,如果要多耗些時日現在就講。”
郭縣令忙問:“是府君還有别的吩咐麼?”
祝纓道:“你倒無所謂,咱們是鄰居嘛!他們幾個,咱們還有事沒議完呢。”
四人都說等祝纓的令,一同回府城。
祝纓掃過他們的臉上,便說:“那,就再停三天吧,三天一過,咱們就走。”
“是。”
祝纓反身就去了刺史府,先同冷雲談一談稅賦分成的事兒。宿麥福祿縣種了幾年了,再有個兩年就得交租賦了,跟朝廷那兒談下來了,跟州府也得談下來。
冷雲道:“剛才你怎麼不說?”
祝纓道:“剛才當着那麼多人,您要覺得我不妥再說我,我得給自己留點面子。現在私底下說,您就算罵得狠點兒也行啊。”
冷雲笑罵:“就你機靈!”
他也跟祝纓讨價還價,想要讓麥子的收成也按之前水稻的收成比例來繳稅。祝纓道:“大人,各府縣都有逋租呢!府、縣的,也是州府的!将這一項平了,也是很不容易的。”
“哦,方才董先生也說了這平逋租的事兒。竟這麼多麼?”他又想埋怨魯刺史了。卻不知道魯刺史沒讓這積欠的租子滾雪球一樣的脹大已是很不容易了。
祝纓道:“不在乎多而在乎欠。隻要欠着不還就永遠是欠債,幹不了旁的事兒。畢竟是貧瘠之地,如果是富裕地方,别人也不會視這裡為畏途了。”
“這樣啊!三府的收成能有多少?”
“大人是想算一下自己會折多少吧?”祝纓說,“既然要吃虧了,不如将人情做足,再聚州城時大人宣布,屆時于各府、縣都是一個驚喜。”
冷雲想了一下,咧了咧嘴:“就你會弄鬼!分明是你自己又想做好人了!啧,憐貧惜弱的。行!答應你了。”反正,也是多出來的。
冷雲對錢财有個“多少”的概念,具體有多少就不太清楚了。他隻要知道自己的收入肯定會增加,就是增加得少一點而已,也就點頭同意了。
祝纓道:“多謝大人。”
冷雲再次感歎:“你要是我的别駕就好了!”
祝纓道:“我現在要是您的别駕,那可真是年少有為了,又是個高升。”
冷雲也笑笑,他也知道這事兒不太現實。
祝纓從冷雲這裡談妥了财稅的分成,在此間的大事已然完成,便帶着丁貴等人逛府城,又采購了一批珠寶、南貨、補品之類。盤點着心裡的單子,預備鄭霖婚禮的東西有了個八分了。這是最大的一樁。接下來就是正常的禮物了。現在做了知府,手頭更加寬裕了,又從丘知府那兒多摳了一季收成,她花起來也就更大方了,給各處送的禮物也更加厚了幾分。
她算了一圈,自家還能比在福祿縣的時候多一些盈餘,雖不大富,但也滿足了。
丁貴等人跟着她看得眼花缭亂,項樂更是驚奇!再次堅定了想法:能者無所不能,大人要是經商,就沒别人的事兒了。
祝纓問他們:“你們不采購一些?項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