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進來。”
……——
顧同大不忿!
見屋裡沒有外人,嘟囔了一聲:“老師對人也太好了!他……他明明……”顧同此生沒見過這樣的人,氣得不曉得要怎麼說才好。
祝纓道:“他有數。你見他不許擺臉子。”
顧同哼哼唧唧的,祝纓道:“你有功夫在這兒叽歪,不如回家看看飯做好了沒有!再這麼着,罰你給杜大姐燒火去。”
顧同道:“杜大姐再這麼忙下去,飯就更不……”
祝纓道:“去去去,你去外面訂飯去。”
顧同嘟着嘴走了。
晚飯蘇鳴鸾還是在祝家吃的,她們逛了大半天,又看了一場官司,都看得津津有味。蘇喆還看不太明白,蘇鳴鸾于律法并不精通,卻看懂了祝纓這般處置的高明之處。又感慨:那也要想得到才行啊!愈發堅定了把女兒交給祝纓的決心。
吃飯的時候,顧同因為不太開心,沒有眉飛色舞地講故事。張仙姑先問了:“你今天斷案了?”
祝纓點點頭。
張仙姑道:“是罰了個賭棍還有莊家嗎?杜大姐回來學也沒學全,怎麼判的?”
祝纓就讓顧同講,顧同語氣平平地将白天的事兒說了一遍,說着說着又把章司馬帶來的不愉快暫時忘了,口氣也激動了起來。張仙姑有聽不懂的還要問。祝纓就給她解釋一下。
張仙姑最恨人賭博,以前是約束祝纓不許賭,現在聽說有人賭,她難得“幹預官司”對祝纓道:“幹得好!這樣的人就要狠狠地罰!再抓到的,你也不許手軟,不許嫌煩,一定要挨個兒都打到了!”
祝纓笑道:“好。”
她們又問章司馬怎麼辦,祝纓道:“他斷的案子,比别的案兒已好了許多了。曆年複核的案子,不說下面的衙門,就是送到大理寺的,有毛病的也是一堆呢。總比收了錢或者連錢都不收就要偏袒富戶的人好許多,是不是?”
顧同道:“富戶又沒吃他的米。”
祝纓道:“曾經有兩個人都對我講過‘調和陰陽’,我那時年輕不懂事兒,看他們幹的事兒,心道,什麼調和?就是和稀泥。現在輪到自己了。一邊是人,一邊是地,得和好了。不容易啊。我不喜歡矯枉過正,但章司馬這麼幹,對一個才到一地的人來說,是最簡單快捷的方法了。得承認他确實聰明。阿同啊,你既瞧他不上,以後輪到自己的時候就不要像他這樣。”
“我一定不像他!”顧同說。
祝纓笑笑:“吃飯吧。”
她仍是有點愁,還是不會養小孩兒。蘇喆看起來比之前又更适應了一點,席間也會多說幾句話了,還跟蘇晴天商量說:“明天我去找阿姨玩。”
蘇晴天說:“行。”
蘇鳴鸾計劃在府城再住個三天就得回去了,三天夠她把府城細逛一遍了,餘下的事兒就都交給蘇晴天就行,她不能離開寨子太久,且阿蘇縣也是草創,多少事務等着她呢。
她的奏本已經送上去了,批複到的時候,她人得在寨子裡才行。與女兒相處的時間就不太多了,她這幾天與蘇喆在一起的時間尤其的長。
祝纓也有自己的事兒要忙,她計劃用這幾天的時間再将之前的稅收、工程、宿麥等的計劃再審一遍,盡量讓事情沒有太多的漏洞。自己已不是親自操作這些事兒,且鋪開的攤子比福祿縣大得多,計劃就更不能出錯。到時候還得抽查!
到了第二天,祝纓一大早到了府衙,仍是例行的召集衆人開個小會安排一日的事務。
官吏們都知道了昨天的事兒,若說荊五郎以及嬌嬌的案子還有些人覺得對荊五稍有嚴苛的話,昨天的張富戶及張無賴案就讓整個府衙對祝纓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厲害!
李司法等人更有一種得意,瞟着章司馬:我看你怎麼辦?嘿嘿!
以祝纓的能耐,給章司馬小鞋穿那是再簡單不過了!這個讓自己等人為難的司馬,也該吃點兒苦頭了。
哪知祝纓先說了:“今天接着辦賭博案,李司法,繼續拿人。若其中再有聚賭的線索也來報我。賭棍可惡,家人無辜,能解救一人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