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祝纓先說了:“今天接着辦賭博案,李司法,繼續拿人。若其中再有聚賭的線索也來報我。賭棍可惡,家人無辜,能解救一人是人吧。”
李司法連聲答應,又大力拍馬。
祝纓道:“此外尚有幾件案子仍有不明之處,我将複核,要用到人,不要把人都帶走了。”
“是!”李司法更大聲地答應,他又瞥了章司馬一眼。
接着,祝纓又講了府衙内的幾件事既然秋收開始了,那就再把庫房檢查一遍,接下來還要往州府繳糧,需要的車馬人伕之類也要安排好。
這些征發都是從下面的四縣征調的,庫房的修葺之類尤其要用到南平縣,府衙就座落于此,這是逃不掉的。為此,凡似南平縣這樣的地方,總會比其他的地方多一點旁的補償,比如稅賦之類的。當然,南平縣也會因府衙在此而多一些機會。
祝纓又讓小柳去請郭縣令一會兒過來叙話。
小柳也老實答應了。
祝纓道:“司馬。”
“下官在。”
“秋收糧稅,由司馬坐鎮,最後給我個總數。府衙先派人再宣講一次賦稅之征收。其他人,還是照舊。好了,就這樣吧,散了。”
這麼個安排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就這樣?也不給他撅了?還給他派肥差?難道是被他治住了?不像啊!都拿到他的錯處了!
好些個看出點主副官“不和”苗頭的人暗中嘀咕。
祝纓對項安道:“開府門,提人!李司法,待命!”
章司馬被卡得上下不得,頗為難受,心中一歎,道:你狠。
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喜是憂。
這一天,祝纓又從那一疊證據裡勾了四個人出來。衙役有限,還有别的用途,并不能将所有的人都用在這一件案子上,隻有一批一批的判,一批一批的打。有沒在縣城的苦主,還得下鄉去抓人。這些人都被賭博坑光了家業,田也沒了,未必就是在秋收,肯打零工收稻谷的都算好了!搞不好在當飛賊,李司法還得四下追捕。
且不說李司法幹勁十足,祝纓這裡又将另幾樁案子再來理過。她之前隻是粗粗一看,現在李司法去辦賭博案了,她隻好再派項安、項樂各領一樁,先查再判。這兩樁判完了,李司法那兒也該忙完了,再接最後一件。
郭縣令也被請了過來。
……
郭縣令進府衙,步子都比以前小了許多,小碎步趨了進來,到了祝纓面前垂手肅立,老實得緊!
他以往說“人家這麼年輕就能幹這麼多出彩的事兒,又升得這麼快,必有過人之處”一半是客套一半是無奈,實則心裡也不是特别的喜歡這位前同僚兼現上司的,甚至有點嫌祝纓好生事、不如丘知府好應付。直到昨天看了個全過程,才覺出來自己與人家确實比不得。
祝纓再叫他來,他就抱着一種普通學子去見狀元的心,乖巧異常。
到了簽押房,恭敬地行禮,樣子比之前誠懇了十倍。這讓顧同懷疑郭縣令是不是也幹了什麼違法的事兒怕被發現。
祝纓道:“坐。”
郭縣令隻坐了半個屁股,拱手道:“不知大人召下官來有何吩咐?”
祝纓道:“商量個事兒。”
“不敢,大人請吩咐。”
祝纓跟他說的是運糧的車馬等等調撥的事兒,以及庫房等的修繕要用到的役力。郭縣令大包大攬:“以往這些也是以南平縣居多,下官一定安排妥當。”
祝纓道:“要妥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