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都笑了起來,那确實是。
祝纓雖做了知府,與人聊天的時候仍然十分之神棍,不多會兒,又聊熟了許多人。見她和氣,百姓也漸漸不怕她了。他們也有好奇與“狐仙”鬥法的,也有好像她拿賊的,膽大敢她說話的都往前湊。腼腆的就或站或蹲在一邊笑着看。
忽然,臨街二樓的一扇窗戶打開了,一個橘子砸了過來!祝纓往邊一閃,看清是橘子,反手一抄,在離一個蹲着圍觀的小姑娘腦袋一寸的地方接住了橘子。
圍觀者大聲喝彩:“好!”
忽然,祝纓聽到一聲斷喝:“這是幹嘛呢?臭賣藝的!在這兒擺攤不孝敬你哥嗎?”
“嗡!”圍觀者又笑又不敢笑,又有點開心,給祝纓讓開了一條通道。圍着祝纓的圓環缺了個口子,讓她看到了一個在這個時候還敞着懷露出毛胸的黑壯漢子。
額……
黑壯漢子也沒想到是個書生樣的人,個頭還跟自己差不多高,不過他也不怕!他大步上前:“你是哪裡來的?”
他有點眼力,見祝纓不似本地長相,先問一句。
祝纓認真地說:“我沒哥。”
圍觀的人接着笑,黑壯漢子臉也紅了起來,十分惱怒,蒲扇般的大手揚起就要揮下。一般而言,一巴掌下去,夠将這個小白臉兒打落幾顆牙齒打腫半邊臉,小白臉腦子就得懵,就得知道厲害了!他娘的!最恨小白臉了!
人群一齊驚呼!
祝纓在街上混的經驗十分豐富,大概街上的二溜子都差不多,一看他肩膀動,她就知道這人要幹什麼。要麼是真打,要麼是作勢吓唬,無論如何,都是要揚手的。
“锵!”祝纓拔出了短刀。
在南府行走她就沒帶長刀,短刀出鞘,刀鋒向外,穩穩地握着,右腿退後半步,人站穩,等着那隻手送貨上門。
“嗷!”壯漢是真打,掌中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狹長創口。
祝纓左腳又往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點距離。心道:巡街的衙役怎麼還不過來呢?
府城比福祿縣城大得多,不像福祿縣站在街頭望到街尾,衙役且還不知道知府親自下場鬥毆了。
那邊黑壯漢子又大聲喊叫讓兄弟們過來,圍觀的人都不說破祝纓身份,就等着他倒黴。他一面退,一面罵:“小白臉耍詐,竟拿兵器!”
“哦。”祝纓說。
任憑壯漢叫罵,她一個字就打發了,反而把壯漢氣個半死。祝纓隻是奇怪,自己有兵器而他吃了虧,為什麼不跑?
壯漢想的是,小白臉不跑正好,我兄弟來了一起招呼,他一個人打不過我們許多,他手裡的刀是好貨,我一定要拿到!
“诶?怎麼回事兒?!”丁貴巡街來了,看到人多就要驅散。
“沒事兒。”祝纓說,“拿了吧。”
丁貴認得祝纓的聲音,跑過來一看:“什麼?大人?!!!項二呢?幹嘛去了?牛金這個死鬼!他偷懶了嗎?”
祝纓将身邊的人也都分派了衙門裡的差使,并不讓他們隻在自己身邊“養尊處優”。她一個人也不需要這麼許多的男仆。
直到此時黑壯漢子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當時往地上一跪一磕頭,還沒哭呢,後面一聲:“大哥?!誰惹大哥不痛快了?”
“我,”祝纓說,“都拿了。”
真好,可以清一清街面了。
祝纓道:“叫司法佐和司兵都到我這兒來,郭縣令也叫來,我就說我有什麼事兒忘了幹呢,忒不得勁兒。原來是沒收拾你們!”
人群裡爆發出熱烈的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