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蘇道:“有義父在會好許多。”心中卻想,朝廷已然準了的事,您現在問這個還有什麼意思?為了義父的提議朝廷上可是争吵了好一陣子,這位禮部尚書當然是支持的。他們争吵的重點在于“保送”的具體操作上。反正,通過了。
鄭熹又随口問了幾個問題,就讓他回去:“沉下心來好好讀書。”
趙蘇确定,鄭熹主要是問他塔郎家的事兒,不是為了說保送的事兒。他也恭敬地告辭,由甘澤給他送了出來。
到了門口,甘澤道:“七郎将派我南下有事,不日便要動身,你可有什麼話要捎帶麼?”
趙蘇忙問道:“不耽誤您的正事吧?”
“我的正事就是去尋三郎。”
趙蘇道:“那您稍等,我給義父寫封信問安。”
甘澤道:“不急,我明天再去取信。”
趙蘇信已寫好了,此時卻不說,而是說:“明天我要回去上課了,将信留在家中。”
第二天,甘澤到了祝宅,拿到了趙蘇用火漆封好的一封信便帶着鄭熹的使命再次出發南下了。
…………
甘澤曉行夜宿,這一次是到南府,比到福祿縣要近一些。他沒有攜帶太多的行李,不曾押運大車大件,隻帶了兩個府中健卒,三人各背一個包袱,花了一個來月到了南府。
此時,南府正炎熱。
祝纓不在府衙。
京城的消息比南府早好幾天,朝廷批準了祝纓的奏本,給祝纓批複還在路上,京城已有人看到了邸報,京城的學生都比祝纓本人知道得早。朝廷裡反對祝纓這個提議的人不多,朝廷裡的讨論主要集中在“如何能證選送的是人才”上了。半個朝廷的人有着各種的裙帶、祖蔭,防也不是為了防這個。主要是這些保送來的人以後是有資格做官的,怎麼能保證他們的素質,以及防止舞弊。
他們讨論了數日,也隻有“上報三代”“保人”“選拔不得人地方官連坐”“授官也須考試”幾條。與地方“貢士”、生徒的選拔要求沒有太大的區别。
朝廷将此事具體執行交給了禮部與國子監。鄭熹很滿意祝纓的這個提議,他也借機此又栽培了幾個新的手下,将禮部又抓牢了幾分。
甘澤在路上的時候祝纓才知道這個消息,她理所當然地帶着章炯等人到了南府府學,将旨意傳達給了府學。又轉文到下面各縣。
從這一天起,府學便處在一種躁動之中,仿佛他們第二天就有人能上京、上京之後就能授官了一樣。
祝纓仔細讀了朝廷拟的那些規定,還是比較細緻的,上面也規定了日期。也與“貢士”一樣,每年年末送到京城,正好春天開學。現在距離選出人來保送上京還有幾個月的時間。祝纓決定這幾個月裡狠狠地将這些學生磨一磨,好叫他們上京之後不至于丢臉。
即便是保送,她也要選最好的那個去保。南府以前的學生,最好的也不能保證就能上得了國子監呢。
祝纓對博士道:“他們怎麼這麼沉不住氣?是去做學生,又不是保他們去做官。”
博士道:“大人,您去年也沒給朝廷貢士呀!”
祝纓一噎,不是她不願意給,是南府既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學生,也沒有幾個自學成材能夠考試通過的書生。選什麼?選出去丢人?她給京裡送橘子都得選個兒大味兒甜沒有黴斑的,選人才就歪瓜劣棗的?送出去了,就該她被朝廷罵了。能湊個趙蘇出來就很難得了!
博士歎道:“就是全州也不是年年都有好的送的。送到京裡,也不是就能選得上官兒的。大人此舉,對這些學生恩同再造啊!”
祝纓道:“那也得好好學才行,都把心收了,學不好的,我一個也不送出去!”
博士忙說:“是是,下官一定嚴格教導!”
此後,祝纓常巡邏的地方就又多了一處府學,每月她都親自抓考試。
甘澤到的這一天,她正在府學裡監考。
甘澤到了府衙,祝纓身邊的人都認得他,小吳跑出來迎接:“甘大郎!您怎麼來了?大人去府學了,我去告訴老封翁、老封君去!”
很快,甘澤就被請到了後衙。蘇喆、祝煉都不在,他們被祝纓帶去了府學提前感受去了。甘澤見過了張仙姑和祝大,他們招待他喝茶、吃飯,甘澤見這府衙寬敞,又看到有女仆來上茶,道:“三郎終于舍得添幾個人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