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多謝。”
“開始了。”
祝纓随大流站了一會兒班,大朝會散了之後,皇帝又留了一部分人開小會,祝纓一看鄭熹沒留下來,大搖大擺地跟着他去了禮部。路上看着的人見她太從容,都沒察覺出她不是禮部的人,直到快進禮部大堂了,才有人問道:“哎,你是誰呀?”
鄭熹一回頭,看到是她,問道:“你怎麼來了?”
祝纓笑道:“等您吩咐完今天的事兒,我還有事找您呢。”現在想起來,她每天把衙門裡的人薅過來安排事務的習慣還是鄭熹給養成的,後來才知道并不是每個衙門都這麼幹的,可也習慣了,不想改了。
鄭熹又說了一句:“一切如常。”
祝纓跟着他進了房内,鄭熹沒好氣地道:“坐吧。磨完了政事堂又要給我派差使了嗎?”
祝纓道:“哪兒能呢?是求您來了!”
吏員上了茶和點心,鄭熹招待祝纓邊吃邊聊。祝纓道:“番學的事兒。”
鄭熹道:“唔唔。”
祝纓道:“要建個大一點的,生員四十人,設博士、助教,醫學博士。”是的醫學博士她要設在番學的名下,另來二十個名額學醫。
鄭熹皺眉。
祝纓左右看看,鄭熹摒退了衆人,祝纓道:“郎中在山裡很受歡迎的,不管是醫人的還是醫獸牲口的,行走方便、易博好感。”她左右看看,将那個“那搞一、兩個州,做成藩屏”的構想給鄭熹說了。
鄭熹一聽即明:“如此,倒也可以。”
祝纓道:“那我就當您答應了?”
鄭熹道:“你看得長遠啊!怪不得政事堂答應了。”祝纓管政事堂要的條件還是稍有點過份的。光這個兩摻的梧州的設置,以前就沒有過。如果是一盤大棋的話,祝纓有之前的政績做背書,政事堂同意她試一試就不奇怪了。看來祝纓的計劃露出來的隻是冰山一角啊!
祝纓道:“相公們現在看我也還是讨厭的,恨不得我趕緊走,不過我還有事要辦,且走不得,還要煩他們。嘿嘿。”
“什麼事?”
“官員。我得攢人呐!跟吏部磨牙不易,還得找相公們說話。”
“太遠了……”鄭熹歎息。也就祝纓主動請纓,别人很少主動願意過去,鄭熹也不想強迫自己的手下過去,一旦派過去,心有怨恨,是幫忙還是壞事就不好講了。不然的話,梧州新設,實在是個好機會。
祝纓道:“是。所以我才要再找相公們。”
她将自己那一件大事辦完,其他的事情就不介意跟鄭熹多說說了。她又問到了鄭熹的女婿是個什麼樣的人,合不合适,喜不喜歡之類。鄭熹警惕地問:“你又要幹嘛?”
“喜歡就行,不喜歡咱們就……”
“去!不許打壞主意!到了日子來吃酒。”
祝纓笑笑:“那我就去政事堂啦。”
…………
她之前跟政事堂磨牙時摸出了規律,這個時間差不多他們也該回來了。
于是,三個丞相慢慢說着話回來,一擡頭就看到她又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門邊。鐘宜道:“你又要幹嘛了?!”
祝纓覺得丞相難纏,丞相們也沒一個覺得她好對付的。此人實乃他們見過的官員裡最難應付的一個——她會寫預案,一寫寫好幾套,你要說什麼她已經提前給你都寫個大概堵嘴了。跟她打交道省力是省力,但是累心,你想的事她說不中也能蹭個邊兒,還不容易被帶偏,說半天她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上了。
更要命的是,膽子還特别大。丞相說别人,可以說人格局不夠大、想得不夠周到。祝纓倒好,遠的國家安全看到了,近的什麼道路、人口、教育、地理之類也都考慮到了,你不能說她不周到。既然都預料到了,她就特别敢開口要價,總在你要翻臉的邊緣蹦跶提條件。
祝纓恭敬地說:“前些日子下官無禮,給相公們道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