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恭敬地說:“前些日子下官無禮,給相公們道歉來了。”
你還知道道歉兩個字怎麼寫啊?!鐘宜瞪了她一眼。
“進來吧,”王雲鶴說,“不要在外面引人圍觀了。”
祝纓跟着他們進了政事堂。
吏員上了茶,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祝纓陪他們喝了一杯茶,然後站了起來,團團一揖道:“之前下官無禮,雖是為了國事,也是麻煩了相公們許多。”
施鲲道:“說你想說的事兒。”
跟她認真打了這些天的交道,施鲲也是哭笑不得,有點明白王雲鶴為什麼看好她了。
祝纓從荷包裡掏出兩個小紙包,放到他們面前案上,打開了:“相公請看。”
三人湊了上前,問道:“這是什麼?”
王雲鶴又緊接着說:“糖霜?”
“是,這是赤砂糖、這是白砂糖。”
王雲鶴道:“南方是産糖。你拿這個來,是要說什麼?”
祝纓笑笑,問道:“您猜,這是個什麼價?”
王雲鶴嚴肅了起來,他對糧價、鹽價之類十分清楚,糖貴,是比較重要的一樣生活物資。
祝纓又問:“京裡市面的糖又是個什麼價?南府是什麼價?”
王雲鶴道:“不要兜圈子,直說,不直說我請老劉來與你聊天。”
一提劉松年,祝纓就……還是一點也不害怕的,她笑着說:“赤砂糖,我現定價是市面上的三分之一,白砂糖,二分之一。”
施鲲與鐘宜也都驚訝了,二人也是養尊處優,一些常識又還是有的。尤其施鲲也與王雲鶴一樣,任過地方,更知道一些民間疾苦。
祝纓道:“我在南府高價試出了法子,壓低了糖價。才剛剛着手辦,此時放手就前功盡棄了。與相公們争執非是隻為了梧州一事。再給我幾年,我将天下的糖價都打下來。請不要多征稅。薄利多銷,到時候整個兒的稅也能漲上去。”
貨物過關卡是要收稅的,如果照着糖以前的高價征稅,這玩兒價又得因為稅漲上去了!
王雲鶴定定地站着,良久,歎息道:“令堂可以吃上糖醋魚了。二位?”
鐘宜心說,祝纓他娘以前吃不上糖醋魚?對,他家窮。
哪知施鲲也是一臉的茫然,道:“什麼糖醋魚?”
王雲鶴沒有當着祝纓的面講,而是對祝纓說:“帶上你的糖,随我來吧。二位,此事當報知陛下。”
施、鐘都說一起去。
他們将祝纓留在殿外,自己先求見。
每天這個時候是皇帝休息的時候,才換了衣服歪着聽曲。丞相來了,皇帝隻得坐正,理了衣服,問道:“諸卿有何急事?”
王雲鶴與施鲲對望一眼,王雲鶴把兩包糖放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問道:“這是何物?”
“糖霜,”施鲲道,“也可叫砂糖,這是赤砂糖、這是白砂糖。”
皇帝與丞相當然都認識糖,但是把糖鄭重拿到他們面前,他們又懷疑這是不是糖了。
弄明白之後,皇帝問:“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