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端着三縣走了,留一個河東縣,再從儀陽等二府各抽一縣,三縣給他湊了個“新南”府。他還是管着三個府,但是整體少了三個縣!還讓祝纓跑了!本來,他跟祝纓沒仇,跟鄭侯府上也沒什麼冤仇。
如果隻是為了段琳,跑了就跑了,可這小子不該帶着三個縣一起跑!
從知道“梧州”起,卞行才是真的厭惡上了祝纓。
任命已經下來了,卞行是沒那個資格挑職位、耍賴不上任的,他隻得好好準備。跑到戶部、吏部等處索要一些當地的資料,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勤快,已将三縣、南府的舊檔都舊到梧州去了,隻拿“現在的三府”資料給他。
他将河東縣的情況仔細研究一下,心道:這個縣令王某原來可是南府的啊!
将概況都看了,卞行也沒含糊,他将妻子與幼子幼女留在京城管家,自己帶了長子夫婦赴任,這個長媳就是段琳的女兒。
卞行一路上也打定了主意,快點走,到了先召集各府縣官員見一面,留下王縣令仔細盤問,再做計較。
他一路催促:“快些走!再晚,趕不上解送秋糧了。”
卞行一路疾行,終究沒趕上,他走的陸路,長史押糧走的水路,完全地錯開了。卞行心道:則今天的賦稅若是不佳,就算不到我的頭上啦。
他到了州城,使人拿他的告身、印信等核實了身份,正式地入駐了刺史府。一進刺史府心就涼了半截,所有的前任都是坑,冷雲尤其是個大坑。這個纨绔子弟真的把刺史府挖了幾個大坑留給他。
府中文吏低聲說:“冷刺史說這幾株花樹好看,就挖走帶上了!”
卞行大口喘氣:“着!各府、縣官來刺史府。”
文吏道:“是。”
這邊公書一發,沒幾天,人就到齊了,長媳段氏也與卞行的妾将後衙收拾了個差不多。
卞行在前面大堂之内坐定,使自己的兒子卞芝念一念各官員的官職、姓名,念一個出來一個,他認一認人。他們将王縣令的名字放到最後,卞芝念一遍,沒人應,念兩遍,還是沒人應。
儀陽府的丘知府心道:這小子是個傻子吧?這裡攏共這些人,都點完了!那他就是沒來呗,你數不出來少了一個嗎?!
不對,是三個。
嗯,本州如今差了兩個知縣,一個知府——新南知府也還沒定下來。
卞芝一聲比一聲高,念了三聲發現不對了,問道:“河東令沒來嗎?”
沒人回答,如果是正常情況,還有他的頂頭上司知府代答,現在新南知府也沒有。
卞芝問道:“誰知道河東令是怎麼一回事?”
丘知府道:“他調走了呀!就在刺史大人的告身下來之後。”
卞行面沉如水,将這筆賬記到了祝纓身上。
…………
祝纓心情還不錯,她遇到了章炯。
她是走的水路,走的時候裝得滿滿的船,現在也還是滿滿的。張仙姑為了顯示自己不是亂說,真的裝了半船的家什。
她們登船之後,起初還很順利,越往南走天氣越暖和一些。但是漸漸的,河裡出現了運糧船,她們是逆行,速度明顯的變慢了。
此時,她們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再往前走數日,祝煉興奮地跑到船艙對祝纓說:“大人!是咱們梧州的船!”運糧船上都插着旗子,祝煉識字,認得前面一串是梧州的。
押送的人正是章炯。
項樂走到船前大聲呼喚,問前面是否是章别駕。
章炯這裡也有人大聲回答:“正是,前面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