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托了陰郎中:“将王縣令的新告身也早些給他吧!相交一場,别叫他閃着太長的時間。”
陰郎中戲笑道:“好。”
祝纓問了陰郎中,今年是不是輪到盧刺史親自到京,陰郎中道:“是。”
祝纓心說,也好,讓顧同先自己混幾個月,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能自己立得住,盧刺史回來面上也好看,有些麻煩,盧刺史回來他也有靠山了。
祝纓往複又辦了許多事情,要将父母的新敕封帶回家,又要與宮中說定貢糖的事情。以前沒貢過,還得打聽一下這糖什麼時候送到、送到哪兒、怎麼辦交割的手續等等。再添貢糖這一件事,她動身時已到八月底了。
她再次出京,鄭熹父子都來送她,鄭侯府又裝了數箱物品之類給她。
祝纓道:“都快拿不動啦。”
鄭熹道:“啰嗦,帶走。去了好好幹。”
“哎。”
令人驚訝的是,鄭霖夫婦新婚燕爾,廣甯郡王也陪着王妃過來送她一程。廣甯郡王是個正常的年輕人,不特别的俊美,卻也五官端正,身形略高,看着還算健康。據說比鄭霖大一歲,不過祝纓看他的表情有點天真。
鄭霖先微微躬身施了一禮,廣甯郡王才跟着半揖,祝纓還禮的同時心裡就有數了。
鄭霖道:“三哥,一路順風。”
祝纓又還了她一禮,說:“有什麼想要的南貨,隻管寫信來。”
冼敬等人也來送行,祝纓與他們一一道别。
轉眼看到後面的左丞等人,左丞終于又熬走了一個大理寺卿,隻是自己總也升不到從五品。看着梧州新設,原司馬都升做了從五品,眼睛都要紅了——早知道我也跟着小祝去了。
真要他走,他又想留在京城。
因此,與祝纓道别的時候他的口氣扭曲得像是一團被塞在了衣箱角的綢衫,又皺又滑。
另一邊張仙姑、祝大也與金良、溫嶽幾家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祝纓走過去,又與他們話别。祝纓對金良道:“你對大郎真有安排了?”
金良道:“知道你有心,他還不定性。”
祝纓道:“也罷。”
他們都催她快些走,不然就要錯過宿頭了。張仙姑道:“那才值幾步路呢?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咱們多說一會兒話。”
又說了一陣兒,真坐上車走了,走出二裡地,張仙姑就要催祝纓:“咱們快些趕路!不能叫姓變的搶前頭了!”
…………
卞行比她們早走了十天。
卞行的心情可謂大起大落!
他是從地方又轉回京城的,想謀個京官,但是京城這張飯桌上輪不到他點菜,隻能熬着等。而地方官任職又有期限,他也不能又回原職。這期間段琳給了他一個建議,他也是思考過的,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壞。
州為上中下三等,梧州在這三等之外,因為它是羁縻州跟正常的州的品級、考核标準之類全不一樣。
卞行以前是刺史,現在雖然走遠一點,但是品級是升的。品級能升一升,也算不虧。走得遠了是憋悶,但南方在推稻麥雙季的事他也從邸報中知道了,已經進入了收獲的時期。再有手中能扣着一個祝纓,心情不好的時候連個出氣筒都有了。
完美。
哪知自己前腳收着了刺史的任命,正高興,家裡也要準備赴任的事了。馬上就得知南府沒了!
祝纓端着三縣走了,留一個河東縣,再從儀陽等二府各抽一縣,三縣給他湊了個“新南”府。他還是管着三個府,但是整體少了三個縣!還讓祝纓跑了!本來,他跟祝纓沒仇,跟鄭侯府上也沒什麼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