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德笑道:“這是自然。”
祝纓又給了他一個紅包,再給他包了一包糖塊,才将他送走。
…………
鄭侯府上還在辦喜事,婚禮完了還得招待女兒回門,這事兒也不好麻煩他們。祝纓又跑到了皇城,直直去找窦朋理論——您在算糖稅是吧?來,先把之前的稅裡再減掉我貢的糖!
窦朋也不得不忍氣吞聲,他又不能說不要給皇帝貢了!如果說“貢糖是你的事,我的稅不能少”,眼前這個貨一定不肯善罷甘休。
窦朋含恨罵道:“這群閹人!”
祝纓心道,鄭家婚禮你也去的了,藍興這個大閹貨還你一桌吃飯,也沒見你啐他臉上。且這事兒有閹人、宮人掇撺無疑,但陛下必是也默許了的,咱倆都不敢去陛下面前說他,就别在這兒發瘋了。
窦朋道:“你既能幹,快些将砂糖的産量提上去!将價錢再略漲一點,把貢糖漲回來。”
祝纓道:“戶部真是個風水寶地,之前冼侍郎也是這樣,一踏進戶部,算賬都精明了幾分。”
窦朋道:“快走快走!”他還得再想辦法從别處再多摳一點稅出來。衆所周知的原因,宮中的花費一向是越到後面越多的。他忍不住又拉着祝纓的袖子訴苦:“宮裡又不掙錢。說是内庫内府,有事還不得戶部撥些?也不知道那些監、司都幹什麼吃的?手裡那麼多田園林澤竟不能好好經營……”
他這個戶部尚書,可是已經扛住了許多次宮裡的要求。
祝纓聽他說了許多,也隻管八風不動,立逼着窦朋給自己的糖稅又砍了六成,本來窦朋要砍一半,祝纓要砍四分之三,最後折衷,砍掉六成。
祝纓道:“我這就去催官印,拿到了咱們就立據為憑!”每年,各地的稅賦都是跟朝廷這兒定好了的,這是官員考核的重要指标,得存檔下來,免得到了年底戶部說她交得不足。
窦朋哭笑不得:“你我堂堂朝廷命官,在這裡斤斤計較,仿佛商人一般。”
祝纓道:“幹的就是這個活計嘛!咱們不管錢糧,誰管?”
窦朋道:“也罷。”
祝纓道:“我這就去催印!”梧州新設,印要現鑄。
果如陰郎中所言,她的事兒各處辦得都比較快。不但有她自己的梧州刺史的相關印鑒,連府裡其他人的也都一道鑄好了。她拿了印,先去跟窦朋把檔立完,接着往各處都跑一趟,啟用了梧州相關的新印。
跑到了吏部,找到了陰郎中:“陰兄。”
陰郎中笑道:“又有事?”
祝纓道:“一事不煩二主,就認準你了,我還要過兩天才能動身,幫我順便發幾封公函如何?”說着,她拿出了新印。
陰郎中道:“哦!梧州别駕等人的印果然好了?是要随文一道送過去的嗎?”
祝纓道:“對。我還有一公文,也勞煩一道發出。”
“行。”陰郎中說。
祝纓與他的交情也不止是吃飯,每次往京裡送禮也都有他一份。比起别人不算多,但也不能說少,再有點情誼維系,辦事就容易得多了。
章炯等人的任命是由朝廷下文,然後連着新官印一道由驿路送過去的,這個走得會比較快。祝纓的印自己帶着,她已經是梧州刺史了,再就要給州裡下令。
現在是八月,等她動身回去,到梧州的時候最早也要十月中了,那個時候秋收已經完了,大部分地方運送糧賦、上京核算的隊伍都動身了!她還帶着蘇鳴鸾等人,不方便自己先快馬奔回,所以得提前安排章炯把秋收、征糧、運送、上京等事都準備好。
章炯是從縣令升上來的,以前從來沒有幹過這些事兒。得囑咐。
此外還有梧州新設,好些事情都是“草創”,她得安排好。項大郎被她帶到了京城,短期回不去,糖坊也得有安排,至少讓項安兼顧……
再來,還有一個河東縣的王縣令。厚道一點說,别人都被她端走了,就剩王縣令,不免讓王縣令處境艱難。小人一點說,如果王縣令因此有怨恨,那……
她特意托了陰郎中:“将王縣令的新告身也早些給他吧!相交一場,别叫他閃着太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