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好。小妹越來越像樣子了。”
蘇鳴鸾露出一絲笑來,又說:“大哥……”
“奏本已上,快了年前,慢了正月,房子已經在給他收拾了。來了之後我再同他商議一下孩子怎麼教。小妹放在我這裡,我能教她些東西,但是番學裡才是……”
蘇鳴鸾認真地聽着,是的,番學裡各種人脈,兩下實難取舍。
祝纓道:“你再想想,還來得及。”
“是。”
“石頭……”
祝纓道:“我說話算數。”
她說話算數是真的算數,轉頭就去找了花姐:“将石頭這些年的花銷攏一筆賬出來。”
花姐吓了一跳:“你這是要做什麼?”
祝纓道:“接他的人得知道我花了多少,他也得知道。”
花姐道:“事情怎麼就到了這麼個地步了呢?這個林縣令他為什麼呀?”
祝纓道:“公約。他在試探我,看我可不可靠。人的想法總是容易反複,京城一行他的疑慮反而增加了。隻要他找到了證據,石頭就不能不給他。你還記得那一年,我爹被牽扯進巫蠱案子裡,我們要去救人的事嗎?”
花姐點了點頭。
祝纓道:“我娘說,要是超過二十貫,她就隻能看着我爹死了。你說,我得為石頭付個什麼價?”
花姐沉默了。
祝纓道:“順坡下驢吧,那麼大個兒一個男孩兒,他說要‘回家’,還能怎麼辦?再準備點兒大紅綢,一些竹筐、箱子。”
“诶?”
“再弄幾頭騾子。”
花姐道:“這又要幹什麼?”
祝纓道:“你要石頭光着一個身子回去?鋪蓋什麼的留着幹嘛?睹物思人?讓他帶貼身的東西走,到了東西一放下,叫人帶騾子回來。”
“好。”
“準備雙份。”
“難道錘子也?他不是……”
“他要是願意呢?也放他回去。他要是不願意,好歹給他點兒傍身的東西,長大一點兒,風頭過去了想回來了,再說。”
“好。”
祝纓又到了前衙,衙門裡的人也都踮着腳走路,一個個縮頭縮腦的,大氣不敢出。祝纓卻還是一如往昔,她甚至抽空讓祁泰給石頭辦了一張空白的戶籍文書,文書上的籍貫是梧州,具體的縣沒有寫,姓名之類也給空了下來。一張正式的良民的文書。
一派緊張之中,山雀嶽父好像也動了真格的,三天之後,他帶了幾個人下山來到了刺史府中。
……
刺史府的氣氛十分的詭異,山雀嶽父大大咧咧,祝纓大大方方,郎锟铻與蘇鳴鸾等人都帶着點微笑。
祝纓也像沒事人一樣,依舊在刺史府裡見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