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李某的案子,若是朝廷無異議,發了文來便照樣執行。若有變故,及時報我。”
“是。”
因章别駕不在,祝纓就又多說了一些細節,最後說:“我這幾日就動身,家裡就交給你們了。”
衆人一聲答應。
祝纓沒有提糖坊的事情,也沒有再提河東縣之類,那些都影影綽綽的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此時掀開也不過是一個模棱兩可的局面,想處置都不好處置。
然後是叫來了郭縣令。梧州刺史治下就在南平縣,南平縣令是非常重要的。
郭縣令極有眼色,一叫就到。
祝纓對他十分和氣,并不在簽押房見他,而是在書房裡一人一杯茶,與他聊天。
郭縣令本以為是進山前例行公事的吩咐,不想祝纓開口就是:“你在南平縣幾年了?”
一句話把郭縣令問懵了,這句話一般來說意思都是:我知道你在這兒幾年了,但我對你有安排。
郭縣令緊張了起來,道:“下官到南平縣已五年了。”
祝纓道:“五年,明年就六整年了。”
郭縣令誠惶誠恐,多一字也不敢問,就怕說錯了:“是。”
祝纓問:“有什麼打算?”
郭縣令這才覺得,刺史大人是要提攜自己了!想一想也是,自己對刺史大人也是盡心盡力的,讓幹的事兒從來不拖過夜。大人在意的事兒,他都搶着辦。難道是因為這個,所以……
他小心地道:“下官情願在大人手下接着幹,可若朝廷制度不許,下官還是想……稍往北一點,離家近一點,家中父母年事已高。然而調任不由下官做主,便是想活動,也是求告無門。”
他是南方人,往朝廷裡也确實沒有什麼門路。就算送錢,也是捧着豬頭找不着廟門。除非中間找個中間人,能幹這一行的中間人胃口也都不小,又是一大筆開支。如果不走門路,接下來調到哪兒就不一定了。多半還是平級調動,到另一個縣從頭開始。
現在上司有意,真是意外之喜。
南平縣還是“有點”窮的,往北一點會好一些。當然,如果能夠升一級半級的更好。他已經是縣令的,直升知府,如果不是眼前這位這樣的,也是很難的。多半是某州、某府内的一個屬官。
一地的主政和更高一級的屬官各有利弊,屬官品級未必會比現在的縣令品級更高,但如果想一直往上升,這一步是需要的。郭縣令将“糖坊越多越富,我越有錢”這個想法抛到了一邊,能升官,錢财就可以暫時放到一邊去了。
祝纓點了點頭,道:“能幹的人在哪裡都能做出成績來,什麼遠了近了的,都不必在意。不過父母年高,确實令人放心不下。你的事,我記下了。”
“多謝大人!”
郭縣令正要問給他接下來安排到哪兒,祝纓又說了:“要調你,你也得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來才好。接下來幾個月,你可要好好幹呐!”
“是!”
祝纓道:“你去忙吧。”
“是!”郭縣令忙說。
見祝纓沒有再說其他話的意思,郭縣令隻好先告辭,心道:隻要不是明天就下調令,等大人回來,我且有時間好好請教的。又在想大人近來在意的是什麼,以及如何準備些禮物等等。不但有給祝纓的,還得再額外備些禮物,總不能讓上司為自己白忙活一場。
……——
祝纓對郭縣令等人都有安排,不止郭縣令,其他人她也要稍作調動。這件事她辦起來還是比較有把握的,太好的菜她還點不動,小菜還是能挑個大概的。郭縣令在她手下有幾年了,做事也在譜。朝廷無論推廣宿麥,還是她向政事堂講的要壓下糖價,都需要這樣的人具體的辦。
将州府裡的事安排完,祝纓稍作準備就要帶人往山裡去了。張仙姑與祝大都擔心她,張仙姑還是想跟她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