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學生們争着表白:“何敢如此?”“大人造福一言,是我等表率,我等怎麼敢隻想自己官祿,而忘卻百姓?”
祝纓道:“奏表我上了,朝廷能批幾個,都要感恩。能出仕的,都要用心辦事。運氣不好的,也不許怨天尤人!”
前學生們都說:“是!”
祝纓又看向了仍然在校的學生,這些學生的年紀都不算小了。考上縣學的時候就得二十上下,如今又過了幾年,都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又還沒考上州學,再過兩年也得回家吃自己了。但是他們又确實是能夠做事的。
祝纓問道:“你們呢?有什麼打算?”
學生們互相看了一眼,由其中一人發言:“學生們全聽大人安排!”
祝纓道:“說心裡話。不要因為是我在安排你們就都認了。若有自己的安排,隻管講,我不為難你們。不要彼此留埋怨。”
學生們在她面前比州學生還要放松一點:“學生難道會比大人還高明?要是自己沒個主意,不如聽有主意的人的。咱們信得過大人。”
祝纓笑罵一句:“馬屁精!”然後又說,“如此,你們也與他們一樣。”
學生們也高興地答應了,且說:“讀書做官,也是為了造福一方,如今提前有了機會,一定用心。”
祝纓道:“書還是要讀的,萬一誰的名字被漏了,書也誤了,以後可怎麼是好?要沉得住氣。設若這次不成,竟或沒了心氣兒,自暴自棄,則這樣的人以後有機會我也是不會用的。”
學生們忙垂手道:“是。”
“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告身下來之前,雖父母妻子皆不可對他們講。今天的事情,誰傳出去,誰就沒有‘以後’。”
“是!”
“去吧。”
“是!”
他們小聲嘀咕,串通着回去要怎麼說,最後都說:“大人想起之前辦案子時的事,叫我們叙舊。”
莫縣丞仍留在了清風樓,低聲說:“就怕朝廷不答應。”
祝纓道:“那是我的事。你且想你自己吧。”
“下、下官?”
祝纓問道:“邸報看了嗎?”
莫縣丞忍氣吞聲:“是。”
“新縣令就要到了。”
“是。”
“要辦好交割,不許給他挖坑。”
“是。”莫縣丞答應的聲音都快要哭了。他當然知道自己從主簿升到縣丞也是搭的祝纓的車,然而在福祿縣做主久了,頭上降個頂頭上司他還是難過。
祝纓道:“難過哦?”
莫縣丞擡起臉來,一張老臉苦得能擰出汁來:“下官不敢。”
祝纓道:“你難過什麼?他做他的福祿令,你自有你的安排。”
莫縣丞還要哭訴,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學生都安排了,難道我也?大人真是有本事啊!
他還真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