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4頁)

  小幺兒上了茶,将炭盆又略往祝纓那裡挪了一挪。鄭熹對祝纓道:“我尋思着,你怎麼也該過兩天才能陛見,還說你過來先囑咐你兩句,不想今天就蒙召見了。有緣故?”

  祝纓點點頭:“是。今天是我頭回這麼答陛下的問,也不知道說得合不合适。陛下問我在梧州辦的一些事,說我鼓勵商賈有違禮教風俗。我回說是因地制宜,為民生計不得不如此。也不知是誰這麼嘴欠。”

  雖說洩漏禁中的事不好,但是她确實少與皇帝這樣接觸,鄭熹又問起,她便略提了一下。

  “與會館有關?京城糖價可漲了,藍德都問到大郎面上了。尚培基又是怎麼回事?你會應付不了一個新手?”鄭熹說。

  “他是真不拿我當外人,給我寫了封信,巧了,信上寫的也就是這些事。”

  鄭熹搖頭道:“未必是他,能把話遞到陛下面前的人不多。你該謝他沒有明着參你一本,真參了,你反而不好答。”

  “是不是都那麼回事兒,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隻是奇怪,照說這都不算很大的事,賦稅人口擺在那裡,不值得陛下特意問我這個。”

  鄭熹道:“天威難測。既已過關,暫且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四處打探。眼下刺探陛下身邊的事,比以前更危險了。先将你該辦的事辦好,吏部各處該做的都做了。那幾個孩子,我會提醒陛下的。”

  祝纓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鄭熹又說:“你在南方日子也太長了些,十年了,你父母都奔波不動了。别人都怕離開陛下太久太遠,你竟不着急!是該安排回來了,一回來立時又有無數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昨天鄭川已經透過信了,現在鄭熹這一問,兩人心知肚明,祝纓道:“我先将這一任梧州給做完,梧州新設,還有些事沒完,樹我種了,果子我得摘頭一茬。梧州是遠了一些,往來京城确實不便。”

  看她心裡有數,計劃也不算離譜,鄭熹道:“你在外面的曆練足夠了,你早日回到京中,我也能早些放心,京中的事情也更省心些。”

  祝纓道:“說實話,在南邊這麼些年有點兒舍不得。我還是梧州刺史呢,福祿縣一個錯眼不見,就來了一個尚培基。能有個合适的人接任就好了。”

  鄭熹皺眉道:“不太好辦。”

  祝纓道:“我還有兩年,可以等。冷大人那樣的就行,窦尚書那樣的雖然也讓人頭疼,隻要不是卞、尚之流。”

  “卞行幹什麼了?”

  祝纓道:“幹了些很常見的事情,反正新南府那裡跑到梧州謀生的人不少。”

  鄭熹點頭:“我想一想。最終還是要經政事堂報陛下的。”

  “您先準備着,有人,什麼都好說。沒人到時候就麻爪了。”

  “行。”

  兩人接下來說得就輕松了,鄭熹戲言:“就這麼念着那兒?那裡就這麼好?”

  “頭胎。”

  “頭胎不是大理寺嗎?”

  “那是您的頭胎,懷了九年,誰也抱不走。”

  鄭熹大笑!

  兩人又閑說幾句,鄭熹道:“京城寒冷,别着涼了。拿來。”

  小幺兒捧了一個大包袱過來,陸超接了,鄭熹又拿過來展開,又是一件新鬥篷。鄭熹道:“你這一身式樣都舊了。不盯着你就是不行,什麼都細心,就是對自己不細心。這是夫人給你準備的,陸超一會兒送你回去,還有些。在京城行走,不能失了場面。”

  祝纓連忙道謝,也不推辭。她與鄭家的賬已經算不清了,從她在大理寺至今,也不知道給鄭府孝敬了多少。鄭府對她也厚道,這些事兒上也沒讓她操過心。

  陸超送她走,身後就帶了兩大箱新衣,陸超道:“七郎和夫人待三郎就是一家人一樣。”

  祝纓道:“對我太好,不知如何報答。”

  陸超笑道:“三郎對府裡也一片真心。府裡都說,三郎是個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