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超笑道:“三郎對府裡也一片真心。府裡都說,三郎是個有心人。”
“相處嘛。我要是沒遇到鄭大人,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那也得是三郎聰明上進。”
兩人一路說話,陸超送她送回祝宅就要轉身,祝纓留他坐坐,他說:“不敢,要宵禁了,還得複命呢。”
小吳腿快,已從禮部熟人那裡回來了,聽聲音認出是陸超,又跑出來見。陸超道:“哎喲,小吳官人也在呢?”
“您叫我小吳就成啦。”
陸超道:“那不成,你也是官身了,跟着三郎,有前途。”說完笑眯眯地走了。
小吳忙帶人将衣箱搬進門房,請示祝纓如何處置,祝纓道:“放我房裡,都歇了吧,明天還有事。”
“是。”
…………
祝纓第二天依舊是早起。從這一天開始,她得跟着站個班然後再忙其他的事情。刺史們來得并不齊,也有熟人,也有許多彼此不認識的,也有能因此交上朋友的,也有因此結仇的。
祝纓這次沒有站在隊尾,她品級再低也是刺史,還有一些别駕之類來的人物排到了後面。
站完了班,各人都有事忙,又像覓食的麻雀一樣四散飛去了。
吏部那兒得排隊,還沒輪到她,她就先出了皇城往梧州會館去。
梧州會館正忙着,趙蘇要修理尚培基,項大郎就要做得像個樣子。自從開始罵尚培基,他就減少了砂糖之類商品的出貨量,京城糖價自然而然地就開始往上漲。往他這兒拿貨的商人每每守在會館,就等着一有貨就要争搶。
到年底了,正是人們樂意花錢的時候,貨拿到手就是賺。
項漁道:“爹,我在家跟着姑姑跑糖坊,在京城跟着您還是看您做買賣……”
項大郎瞪眼:“你懂什麼?看着……”
他這兒正擺架子,擡眼看到祝纓,頓時道家變兵家,上前趨迎:“大人……”
祝纓道:“你忙你的,我進去看看,你忙完了咱們再聊。”
項大郎哪裡敢讓她等呢?親自将她請到裡面的正堂坐下,又張羅着招待。想到祝纓是京城人氏,他就不拿梧州特色出來,低聲讓人拿了京城的茶點之類。準備之精緻,祝纓在自己家都吃不到這樣的。
祝纓看看項漁,說:“還住得慣嗎?”
“嗯!雪!”
“诶?”
項漁瞪大了眼睛:“原來雪是這樣的!”
孩子可憐,一輩子頭回見着雪。他們到京城的時候,京城已經下了兩場雪了,殘雪還在背陰的牆根等處積了不少。祝纓道:“雪剛下的時候不這樣,咱們多住幾天,你還能趕上看下雪哩。”
會館裡有的人如項大郎是見過她的,還有沒見過的,也都探頭探腦擠在一邊偷看,幹活都有點心不在焉了。
祝纓又問項大郎:“昨天派人給趙振他們帶路,花銷走你的賬了?”
“小人的一點心意。,都是鄉親。”
祝纓正要說什麼,外面突然有了一陣攘動,幾個仆人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大郎,娘子叫你。咦?有貨了麼?再我上回跟你講的……”
項大郎對祝纓道:“是尚縣令娘子派人來。因小人是福祿人,她府上有事也會……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