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杭勤才開始跟同學們說話,他特意将梧州的兩個同學張生、範生邀了來說話。
張、範二人同是保送生,與杭勤也熟,連同杭勤的同鄉那位姓鄧的保送生,四個人坐到一邊。
張、範、鄧都覺得奇怪,因為平常他們四個人是不會特意聚到一起的。兩兩同鄉,四個之間不太熟。
範生道:“杭兄相召,不知是何緣故?”
杭勤有點小滿足地說:“我将啟程,要離開國子監了。”
鄧生吃驚地說:“你書讀得好好的,怎麼要走?是家裡有什麼事嗎?”
“是……張兄、範兄知道的,刺史祝公到京來了。”
“诶?你與大人是如何認識的?”範生問。
杭勤道:“二位都是梧州人氏,難道不知道起先南府的典故?我們魯刺史曾任過南方的刺史。”
鄧生道:“就是祝公上次與嶽大人見你我時說的?”
杭勤道:“對。本是來見張兄和範兄的,想起來魯公,就将我們也喚去了。”
“哦!”張、範兩人恍然,但是問題還沒回答呢。張生道:“這與你離開國子監又有什麼關系?”
“大人說,福祿縣缺個縣丞,讓我過去。”
鄧生“咝”地一聲,坐在椅子上半晌沒說話,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範生的口氣微微遺憾:“你的功課原就比我們強。既是大人說你行,你就行。”
魯刺史選人自有一套。名曰“保送”,魯刺史也是經過挑選的,太笨的,家裡再送禮也不能送到京城來給自己丢人現眼。魯刺史現在任的地方,離京城不算太遠,其學校比梧州那樣的地方強不少。
杭勤隻是“不一定能”考上國子監,資質也不算差。範生說他功課好,倒也不全是恭維。
張生也說:“咱們保送生裡,你是頭一個出仕的。恭喜恭喜,真是我輩楷模。”
“因為你們是本地人,祝公再欣賞你們,也難讓你們回原籍。”杭勤難掩喜悅地說。
鄧生有些失落,但不肯讓人看出來,強打起精神說:“這麼說,我又要換一個伴兒來,也不知道來的是誰。”
“無論是誰,都是同鄉。”範生說。
他與張生都不是福祿縣的人,但是都打算杭勤臨行前再跟他約個飯,萬一家裡有急事不湊事,多個縣丞多條路。
杭勤道:“我這幾天還能住在這裡。也能夠出去,有什麼要捎帶的,我都捎帶來。”
三生都說:“你忙你的正事,忙你的正事。”三生有點想與他拉關系,又有點不太想看到他的笑臉,一時左右為難。
杭勤想的卻是:我得跟這兩位好好打聽一下梧州的訊息!别到了地方不長眼,一張口就開罪祝公!
…………
學生們演着小小的勾心鬥角,祝纓面前卻是一派的和諧。
她回到家裡,吳家一家老小又來等着了!
小吳拿着告身回家,老吳見識多些,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趕緊讓全家收拾收拾,要去祝府道謝。
小吳道:“這是個好地方?”
老吳啐了他一口:“放什麼屁?大人什麼時候虧待過自己人?就算是個艱難的地方,提攜咱們家從被呼來呵去到有個官身,刀山油鍋咱們也得為大人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