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好?”
蘇鳴鸾道:“就算你赢了,你能管好這一片地方嗎?管不好,他們就會變成山匪、變成藏在草叢裡的毒蛇,不時咬上一口。咱們才安穩下來,您不想接着過安穩日子?”
郎锟铻馬上跟進,說:“阿妹說得對!以往,咱們不怕打,現在當然也不怕,可不劃算。”
山雀嶽父隻管看着祝纓,祝纓也回看了他一眼,對他點了點頭,她也不願意在此時與藝甘家動武。蘇鳴鸾所說也是她所想的原因之一。
祝纓問路果、喜金:“朝廷強大嗎?”
兩人都點頭,舊日的仇怨雖然還在但都按下來了,就是因為見識到了地大物博、人口衆多,也見識到了皇城的威儀。現在對祝纓提議,也是想借一下祝纓的勢、朝廷的力。
祝纓道:“以朝廷的強大,也接受我對你們納羁縻的提議,而不是再興大軍。是不是?”
郎锟铻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
祝纓道:“我的道理一直都擺在這裡,索甯家如果肯合作,我也是會答應的。但是他貪婪,貪婪不好。你們與山雀(山雀聽到叫他欠了欠身)都是年長者,對以前的事都還記得一些,以往常有官員拉一家、打一家,又或挑撥離間。我俗來沒有這樣做過。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蘇鳴鸾放松地一笑,想起來當年阿蘇家對一個福祿縣令提議一起攻打塔朗家的舊事。
路果和喜金的臉色都不好看,蘇鳴鸾與郎锟铻更加放心,山雀嶽父終于開口了:“大人說的對!咱們怎麼能胡亂欺負人呢?又不是山匪!”
蘇鳴鸾馬上說:“咱們當然不是山匪,要是将他們就要變成山匪,到時候寨子裡就再沒一個安生的日頭可過了。”
郎锟铻道:“他還跑去找他的西卡親家了,咱們也不知道真要打過去等着咱們的會是什麼。西卡家有金子,能買許多東西。”
所有人都反對,路果和喜金隻得悻悻地閉嘴。
祝纓道:“我并不願意動刀兵,你們各家的恩怨我也盡力的化解。我一向都是這麼做的,還望兩位能夠明白。
誰像索甯家那樣挑釁我、向我提出過份的條件,我是萬不能答應的。如果以後他們挑釁了你們兩家,咱們都不會坐視,怎麼樣?咱們才是自家人。
以後如果他願意不計前嫌,大家還是照老樣子,他與你們二位也是同族。和氣生财嘛。”
蘇鳴鸾和郎锟铻又勸各自的舅舅,路果和喜金得到了一點台階,嘟嘟囔囔地不再堅持了。喜金道:“那就聽大人的吧。”路果跟着點點頭。
祝纓道:“其實,藝甘家肯定有不甘心的人,讓藝甘洞主為咱們攏住他們,不放出來給咱們惹事,也挺好。”
蘇鳴鸾在心裡記下了這一句,以為非常之妙:一把芝麻灑地了地上,一粒一粒的揀可費力了,掃起來攏成一堆,一把就攥起來了。
山雀嶽父道:“他是個膽小鬼,不值得咱們浪費時間。惹到了咱們,咱們再動手就是。大人,您可有半年沒到集市裡來了,瞧瞧去?”
祝纓笑道:“好啊。”
一行人起身,路果和喜金覺得沒意思,不去,祝纓與其他三人一同出去看集市。
……——
集市裡很熱鬧,祝纓等人在這裡轉過一圈便罷。他們本非為了逛集市而來,不過往外一轉,給路果和喜金一點時間化解尴尬的心情。
走不多時,蘇鳴鸾就指着一個賣銀飾的攤子說,說:“看到這個我就想起哥哥來了,他要去他那寨子裡看看,我得囑咐他幾句。義父,我找他去了。”
祝纓道:“跟他好好說。”
“哎。”
祝纓也往那一片明晃晃的攤子看去,索甯家那一片地方上是有銀礦的,她也分到了一些,銀子可是個好東西啊!她拿起幾支銀簪看了看,每支做得都有相似之處又都不一樣,順手買了一匣子。給了攤主一張條子,上面有她的私印,填了數目。
别業本身也會買進、賣出,也有錢款的積蓄。攤主拿着她的條子,就可以向别業兌換。
攤主見她這筆買賣不小,給她挑了個很好看的木頭盒子,上面帶一個小銅鎖扣,邊往匣子裡裝簪子邊說:“我這裡的式樣都是最好的,您買得多,這兩樣是送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