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5頁)

  比荊翁哭得更兇的是張仙姑。

  她告訴自己,不能當着女兒的面哭,不然會讓女兒擔心。然而,當祝纓到了别府,開始安排别業事務的時候,她還是哭出了聲。

  祝大抱着頭,挨着根柱子蹲着,悶聲不吭。

  祝纓道:“怎麼都這樣了?這不比咱們當年第一回

上京時強多了?你們在這裡平平安安的,我呢,帶着幾十号人護衛。”

  張仙姑一邊給祝纓收拾衣服,一邊說:“這都什麼事兒啊!你身邊一個知根知底的人都沒有!”

  “誰說的?他們的根底我都知道。”

  “我說的是沒人知道你的根底!”張仙姑一邊哭,一邊咬牙切齒的,眼淚鼻涕沾了祝纓一肩膀,“我跟花兒姐不在你身邊,你身上那事兒,誰給你遮掩?你道我是非得粘着你?不是怕你漏了痕迹,就說是我身上的事?花兒姐也是一樣的心思,你卻不帶我們。”

  祝纓一長大,她就不放心祝纓離開自己。又怕祝纓月事來時被人看出來,即使家裡有仆人了,祝纓的貼身衣物,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她和花姐清洗的。祝纓長時間的出行,她和花姐必有一個要跟着,就怕到了日子。還能說是自己來事。

  祝纓失笑道:“我應付得來。”

  “哪有總燒衣裳的?”張仙姑恨恨地将一疊縫好的月事用物拍進祝纓懷裡!

  祝纓抱起東西往箱子裡一塞:“我燒得起,怕有人拿我舊衣物詛咒我,不行麼?”

  上回獨自北上正值冬天,順手将用過的髒衣服往炭盆一丢。

  張仙姑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祝纓聽她念叨了許久,看張仙姑總也收拾不完,天也黑了,勸父母去休息。

  次日一早,張仙姑又給她收拾行李,祝纓早起将别業的管事們又召集了起來。項樂要随她北上,别業祝纓打算交給花姐,讓侯五襄助守衛、杜大姐協助别府事宜。花姐本就有在本州行醫的任務,每月必有些日子帶着學生出外巡診,也算方便。

  别業日常的事務,交給了領受月俸的“管事”來負責。他們每月向花姐彙報。

  祝纓看好巫仁,給花姐留了話,如果巫仁願意,花姐也覺得合适的話,可以讓巫仁到别業幫忙。

  一切安排妥當,祝纓提着幾條小魚,到谷倉附近轉了一轉。守倉人見了她,忙上來問好。這是一個從舊索甯寨子裡出來的人,看到祝纓就先笑,又好奇地看了看祝纓手上的魚。

  祝纓将魚提了起來:“有小貓嗎?”

  守倉人忙說:“有的!有的!”

  祝纓用小魚聘了一隻小狸花,滿意地提着頸皮放到自己的臂彎裡,抱去見張仙姑:“喏!就它了!”

  張仙姑茫然地問:“什麼?家裡有貓了,你又弄這個來幹嘛?”

  “我要帶走的,娘看怎麼樣?”

  張仙姑怔了一下:“也、也行。”

  别業裡的人見慣了祝纓來了又走,以為她這次離開别業,也還如以前一般。張仙姑與祝大一路将祝纓送到了關卡,祝纓道:“回去吧,我……這就走了。”

  張仙姑忍不住又哭了起來,祝大背過身去,抹了抹眼睛。

  …………

  祝纓再回山下,滿城百姓都盯着她,從福祿縣又跑過來上百号人。三縣士紳會同一些年長者,齊聚刺史府。

  他們公推了“刺史姐夫”趙沣做代表,痛哭流涕:“大人走了,誰來看顧咱們呢?”

  祝纓又好言撫慰:“我的心依舊在梧州。你們都是士紳人家,輪到你們看顧這一方鄉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