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巧幾家同時有事,為免麻煩,兩個少卿有時也會分頭緻祭的。此外司衙内外的種種麻煩,我不說你也知道。”
祝纓道:“我原也打算先看看舊檔、熟悉一下人事再做打算的。”
冼敬道:“唉,那便好。如今我在太常、你在鴻胪,竟不如先前那樣暢快。好歹,那些賬目看得見,現在這些功夫喲……”
祝纓道:“朝廷既然有六部九寺,想必各有各的用處。”
冼敬容色一整,道:“這是自然!陛下調你回京不是無心之舉,鴻胪寺之典客署,連通各番,你懂嗎?”
祝纓知道這句話才是今晚冼敬繞路許多之後真正想說的,忙坐正了,道:“想來調我過去,也是因為梧州羁縻的事辦得還行,與各族相處免了兵禍。”
冼敬認真地一點頭,起身道:“天兒晚了,我也該回去了。”
祝纓親自将他送了出去,冼敬道:“明早同去?”
祝纓笑嘻嘻地道:“我明早還能再緩緩,明天須得辦些雜事。後天就能與大人同行了。”
冼敬笑道:“以後我路上就不寂寞了。”
“彼此彼此。”
……
祝纓回到府裡,神色未變,雖不知冼敬此來是不是王雲鶴授意,卻是一片好心的提醒,且都說到了點子上。
他說得含蓄,祝纓聽得明白。就差直說祝纓出身不清貴,與鴻胪寺天生不對症候了。駱晟做這個鴻胪寺卿其實是對症候的,出身高貴,無論是司儀還是典客都鎮得住場面。将祝纓與駱晟一對比,就看得出祝纓的缺陷了。
比起祝纓,連沈瑛都更合适這裡!
冼敬又告訴了祝纓,無論面上看怎麼不合适,她都得把鴻胪給看好了。因為這裡面有皇帝的意思,幫驸馬隻是順帶,主要還是看好鴻胪寺。新舊交替之時,不能在外務上出纰漏,不能在外番面前丢臉,還要給朝廷做臉。在這方面,駱晟的身份作用就不太大了,需要有人能控場。
這一點祝纓自己也看出來了,鄭熹也點過了。
鄭、冼二人的看法與自己一緻,祝纓認為自己的判斷幾乎可以說沒有問題。
将事看透,祝纓愈發從容了。她看了看一直裝大型擺件的祁泰,道:“明天你與我同去皇城。”
祁泰長出了一口氣,道:“好!”他以前是皇城内一小吏,被掃地出門的,現在搖身一變,以從七品的鴻胪寺主簿的身份又回去了!
饒是與祝纓已經很熟悉,可以放松對話了,臉上依舊木木呆呆,感激的漂亮話也說不出來。他有點懵,心中五味雜陳。
祝纓又對項樂道:“明天你知會丁貴他們一聲,叫他們在家裡等着。”
項樂笑道:“是。”
祝纓道:“都散了吧,阿煉,随我過來。”
祝煉小步跟着祝纓到了後面書房,燭已點上,負責書房的是祝晶、祝寶姐弟倆。兩人又多點了兩支蠟燭,才退到一邊。
祝纓先問祝煉:“還記得我給你上的第一課嗎?”
“是。陳涉世家。”
祝纓對祝煉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正式讀兩年書了。”
祝煉微訝:“老師,我以前也是讀書的。”
祝纓搖搖頭:“那不一樣。你從今開始,要開始讀《五經》。先前不讓你讀,是怕你年紀小,讀那個讀壞了。現在你可以開始讀它們了。”
祝煉忙問:“學生驽鈍,不明白老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