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煉忙問:“學生驽鈍,不明白老師的意思。”
祝纓道:“你才到家裡時就叫你讀它,有什麼用?讀到尊卑貴賤、夷夏大防,你打算怎麼想?現在已經識字了,也明白些道理了,又做過一些事,心志還算堅定,現在你可以去讀這些書了。”
祝煉心裡突然暖了起來。他想說什麼,祝纓擺了擺手:“這兩天可以随意玩耍,過兩天我給你安排一個讀書的去處。休息去吧。”
“是……是……”祝煉跪下咚咚咚叩了三下。
“去吧。”
祝煉爬了起來,又是一揖,退出了書房。走到屋外覺得臉上一陣癢,眼淚和清水鼻涕一起流了下來而不自知。祝煉伸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深吸一口氣,大步回到了自己房裡。
……——
祝纓第二天沒去早朝。
吃過早飯,留祝煉等人看家,祝纓帶着祁泰、胡師姐等幾人出門。先到皇城,拿着祁泰的告身辦了門籍,然後才帶着他去鴻胪寺,時間算得正好,駱晟剛從朝上下來。
駱晟看到祝纓不由一喜:“子璋,可算把你盼來了!”
祝纓忙與他見禮。
駱晟很熱情,對沈瑛道:“光華,這就是咱們新來的少卿祝纓祝子璋了。怎麼樣?少年俊傑吧?”
沈瑛字光華,正是另一位鴻胪寺的少卿,也是陳萌的舅舅,還是當年給鄭熹當過副使的那位沈大人。
沈瑛面皮抽了一下,勉強地說:“是。”
駱晟又給祝纓介紹沈瑛:“這位是沈少卿,單名一個瑛字。你們二位以後必能處得來的。”
他語氣誠懇,蓋因無論祝纓還是沈瑛,與他處得都還可以,他便理所當然地認為二位好人也能相處得很好。鴻胪寺将來必是一團和氣。
祝纓面不改色,對沈瑛一禮,沈瑛也不失禮,還了一禮。
駱晟道:“來,進來說。”
祝纓對祁泰道:“跟上。”
駱晟掃了祁泰一眼,邊走邊問:“這位是?”
“祁泰。”
“哦,祁主簿。”
“正是。”
祁泰進了生地方、見了生人,一聲都不吭,又變成了個活啞巴。兩人說到他了,他才對駱晟、沈瑛二人行了一禮。仍然跟着祝纓往前走,直到進了駱晟堂内,駱晟懷疑祝纓接下來是不是講什麼事兒的時候要用到他。
當時叙座,上頭一個駱晟,下頭祝、沈分坐兩邊,祁泰自發地往祝纓下手坐下,依舊不吭氣。
駱晟道:“先前缺了一位少卿,我們好忙,亂七八糟的,如今子璋來了,我們也可以松一口氣了。呃,鴻胪寺兩署,二位各看一署,如何?”
祝纓與沈瑛都說:“但憑大人安排。”
駱晟的分派也毫不意外,祝纓管典客署、沈瑛管司儀署。二人也都無異議。祝纓卻發現沈瑛的表情不太自然,駱晟也特意地多看了沈瑛一眼,他沒看出來沈瑛的不自在。
駱晟又問祝纓:“子璋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祝纓道:“下官新來,聽二位的。”
駱晟心下奇怪,又看了祁泰一眼,仍是說:“那好吧,來人,叫他們都來,拜見一下祝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