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第1頁)

  施鲲溫言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巫星用力搖頭:“才沒有!他說準了,要把咱家有的全都記賬上給他。三年過了,該着輪流做長史和司馬的。他收了原來長史和司馬的官印,沒說誰能做新的。問他,他裝得跟個神仙似的笑着搖頭,他的狗腿子說,咱們沒有功勞。要功勞,就是交出人口和土地,換他給朝廷上書。太欺負人了!”他越說臉越脹紅,擡手恨恨地捶着自己大腿。

  王雲鶴與施鲲稍一猜測就明白了七、八分,官員的這種心思他們很清楚——政績。兩人肚裡罵了髒話,這事兒地方官員幹得出來。他們當初對這個人選也是用過心的,看一看過往的履曆,無論是教化還是人口戶籍賦稅,都還可以。也沒有士紳告過狀,風評也不差,未見激進冒險。

  但是梧州情況特殊,他沒把握好。或者說,到了那個地方之後,看到底子打得好又有施為的條件,一般人很難忍得住不“更進一步”。

  再看一眼奏本裡的措詞,最後一段意思挺明顯了,如果處理不好,最低是個拆夥,更嚴重的後果也不是不可能,這事兒得跟皇帝報告一下了。

  祝纓道:“長史和司馬的事倒還好,前陣子想起來這件事,鴻胪寺行文給了吏部,吏部已經發文過去了。”

  王雲鶴道:“那也延誤不得!就是這些自作聰明的……”

  “蠢材。”施鲲不客氣地說。

  王雲鶴道:“你們且留一留,施公,此事不能瞞着陛下。”五路,還有四路呢,萬一哪一路跑大街上嗷一嗓子,說朝廷貪外番的土地人口,好說不好聽。

  施鲲道:“你去。”又讓祝纓和巫星就在政事堂裡等下文。

  ……

  皇帝正在跟太子吃飯,太子雖然過得委委屈屈,一切總算開始慢慢變好了。他也學乖了,晨昏定省不說,必要尋機會與皇帝讨論一件大事——他長子的婚事。

  父子倆飯桌剛開始擺,王雲鶴帶着奏本來了。皇帝道:“今天是你值宿嗎?”

  王雲鶴:“是。”

  “什麼事?”

  王雲鶴如此這般一說,皇帝的臉耷拉了下來,顯得十分陰沉,藍興對着樂工一擺手,音樂停了下來,太子心裡開始打小鼓。

  王雲鶴道:“據臣猜測,是彼操之過急。應當是想将羁縻編戶入籍,卻又沒有安撫下諸部。講究男女大防,卻又疏忽了轄下的實情。”

  皇帝便問:“五路使者?”

  “到了一路了,其他的,祝纓報說已經派人搜尋去了,臣以為還須京兆也上心。或再派人出京往南方的驿路守候。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祝纓呢?他是怎麼幹的?怎麼梧州亂了?”

  王雲鶴道:“他倒一直兢兢業業,他在時梧州還算安甯。”

  皇帝道:“他人呢?信使人呢?”

  “還在政事堂。”

  “叫他來。”

  沒宣巫星,他隻好焦慮地等在政事堂,與施鲲大眼瞪小眼。施鲲對他十分和藹,命人給他拿吃的,兩人一邊吃,施鲲一邊問:“你讀過王公的文集呀?”

  巫星不敢放開了吃,把咬了一口的一個鹹味的卷子又放回了碟子裡,小心地說:“咱們梧州書少,都是老師從京城弄了一些,有什麼就讀什麼。老師說,王相公的文章寫得明白。”

  “哦。你看得明白嗎?”

  “看明白了一些。”

  “哪一些?”

  他兩個一問一答,巫星還有得吃,祝纓到了皇帝面前,是一口也沒吃上。她進殿之後倒是混上了一個座兒,皇帝的口氣卻不是很好:“究竟怎麼一回事?”

  他想起來了,他的祥瑞們!還有,他的開疆拓土!他的四夷賓服!他的人心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