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駱晟,他的内容與東宮大同小異,也是感謝窦朋的提醒,免得讓自家風評受損。同時又說,小夫婦遵守孝道,侍奉皇帝和太子夫婦。
公主和準新娘也有奏本,都是感激皇帝的愛護,準新娘的奏本裡還有一句“希望能夠承歡膝下”,又寫母親永平公主在家經常思念皇帝,自己現在有機會替母親侍奉皇帝,内心十分願意。希望成全。
一聽就知道也是有人代筆。
皇帝感慨道:“都是好孩子。那便這樣吧。”
窦朋聽了這些,不等别人的目光照到自己的背上,流暢地舉步上前,先歌頌皇帝對百姓的體恤,再稱贊太子、公主的深明大義,最後把準新娘又狠狠地表揚了一番。配合得十分絲滑,差點讓人以為這是他與皇家做了一場戲。
鬼知道祝纓在說了要去解決這件事之後,就再也沒給他任何一句通知了!
一天,她辦完了!還沒跟自己套詞!
王雲鶴、施鲲隻在心裡微微吃驚,懷疑是有什麼人給東宮支招了。到底這個人是誰,他們也不知道,橫看豎看,現在詹事府這幾塊料都不像是能幹出這種事的人。如果是以前,先太子的詹事鄭熹倒是有可能。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敏捷地對此事做出一個總結——大家都很好,所以這場婚禮也可以省許多事,日期就可以提前了。
他們開了頭,餘下的重臣也跟着歌功頌德一番,鄭熹一邊随大流,一邊奇怪:這兩家哪裡來的這樣的謀士……咦?
散朝後,鄭熹沒有馬上出宮,而是等駱晟出來,與他說:“三郎今天到鴻胪寺應卯了麼?他從京兆府借了好些衙役,說是要尋找梧州來的信使,到現在還是沒有信兒麼?快到正旦了,街面上正缺人呢。”
駱晟忙說:“啊?哦!他每天早上都到了,再晚些他就要去四夷館了。我現在就過去看看,為七郎将話傳到。不過七郎,子璋一向是個心中有數的人,既然沒還,就是還有用,能不能再寬限幾天呢?”
鄭熹聽他維護祝纓,更加懷疑祝纓給他解決了不少難題,駱晟這大半年,風評越來越好,其中原因鄭熹心知肚明。
駱晟沒有鄭熹那許多心眼兒,還等鄭熹回話呢。鄭熹道:“我同他談過再定吧。”
“好,請。”
二人到了鴻胪寺,沈瑛見到鄭熹時怔了一下,鄭熹與沈瑛在二十年前共事之後再沒有什麼親密的交集,此時見面卻仍是一副可親的模樣與他問好。
四個人裡,隻有駱晟一個真心,沈瑛看到鄭熹的紫袍忽地生心感慨,也沒了心情,隻剩下些客套。鄭熹與祝纓是真從容,行禮問好,像套好了招似的。
駱晟還真心又讨了個情,祝纓道:“京兆當然重要,要不,咱們再合計合計?”
鄭熹道:“好,我在京兆府裡等你。”
駱晟與祝纓将換了一個眼色,祝纓就跟着鄭熹去了京兆府。
……——
祝、鄭二人一路上沒有說“正事”,祝纓其實不急,五份奏本她都回收了,呈了兩份、燒了三份,她現在就是做個戲,等出了正月,各邦使節都回去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接下來就是等禦史回來,看梧州諸人坑刺史的結果。
鄭熹也不急,他心裡有七、八分确定是祝纓幹的,就剛才在鴻胪寺看那三個人的樣子,駱晟是不自覺地往祝纓身邊站,孰近孰遠,一望即知。
他與祝纓談天說地,說鴻胪寺忙不忙,問胡使現在又在幹什麼。到了京兆府,他還是先開了晨會,然後才與祝纓到書房裡說話。
進了書房,他就不客氣了:“坐。”
兩人坐下,鄭熹道:“你幹的好事。”
“咦?什麼好事?”
鄭熹道:“今天東宮突然說,不用建歧陽王府了。是不是你幹的?”
祝纓笑笑,鄭熹又說:“公主怎麼轉性了?還是你吧?”
祝纓又笑:“不愧是大人。”
鄭熹冷笑一聲:“我就說,公主多麼堅定地要一個華麗的新宅好配駱家的女兒?這就轉性了?哼!這還罷了,隻有你,還會想到要駱家女兒再上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