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陽王看到了太子、太子妃,太子妃道:“怎麼把阿姳也帶來了?”她先過來握住了駱姳的手。歧陽王低聲道:“應該的。”
駱姳在床邊叫了幾聲:“翁翁。”
床上的皇帝沒有聲響,太子妃将她帶開來一點,道:“别叫啦,讓禦醫瞧瞧再說。”禦醫額上的汗珠冒得更兇了。
過不多久,阮大将軍到了。幾人一陣低語,藍興低聲說了自己的布置。阮大将軍道:“我這就下令關閉宮門!”
人還沒有走出去,丞相又到了,兩個老頭兒跑得一頭汗。進入殿下,開口便是:“關閉宮門!”随後,王雲鶴道:“除此而外,不要再做多餘的事。禦醫,全力救治陛下!”
太子猶在雲霧裡,歧陽王問道:“就這樣了嗎?”
施鲲堅定地說:“就這樣!”他與王雲鶴匆匆分了一下工,兩人輪流值班,再以政事堂的名義給鄭熹下令,讓他留意京城治安。
王雲鶴道:“從現在起,你我必有一人在宮中。太子與歧陽王必須都在宮中!”
施鲲道:“好!”
說話間,皇帝悠悠轉醒,駱姳第一個發現,不等禦醫宣布就大聲叫了一句:“翁翁!”
皇帝睜開了眼,又好像沒有睜開,手在空中抓了兩下,藍興上前将他扶起。小心地伸手在皇帝面前晃了晃,皇帝……看不見了。
皇帝的心有些慌,叫了一聲“藍興”。藍興道:“奴婢在!”
“剛才,我聽到誰叫我?”
駱姳又叫了一聲“翁翁”,歧陽王帶着她擠上前:“阿翁,我們都在。阿爹阿娘也來了。兩位相公也過來了。阮大将軍就在面前守衛。”
皇帝的手用力攥住藍興的胳膊,問:“太子呢?丞相呢?禁軍在幹什麼?”
被點到名的四個人上前。
皇帝問道:“外面如何?”
王雲鶴道:“變起倉促,臣等隻來得及趕到宮中,現請旨……”
這事兒沒法兒埋怨,最早發現情況的是皇帝的貼身内侍。藍興已經做得不錯了,通知了太子而不是藩王,又通知了丞相,然後還盡力封鎖了消息。至于關上宮門再有布置之類的事情,也就甭指望藍興了。隻要還有腦子就得知道,眼前得防着兩件事:一、萬一皇帝死了,怎麼收拾局面?二、萬一皇帝沒死,怎麼辦?
所以藍興不能幹得太多,他不敢對阮大将軍下令。最合适下令的是皇後、太後,但二位早死了。
如此一來,必然會有漏洞,皇帝病倒的消息現在說不定已經有很多人明确知道了!好在皇帝醒了,問題不大!但需要善後。此事也如劉松年所言,麻煩不在宮中,而在宮外,是宮外的人心。在大家心裡,皇帝已經到了該出事的時候了,否則不會一有風吹草動就無端猜疑、蠢蠢欲動。
王雲鶴的意思,是要安撫人心。反正皇帝好好的,宮門可以開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外緊内松。
皇帝暫時失明,慌亂之後恢複了一點清明,問道:“你們喜酒吃得怎麼樣了?”
王雲鶴道:“臣等進宮之前,還是很熱鬧的。”
皇帝冷笑一聲:“告訴鄭熹,讓他好好看着京城,誰在這個時候上蹿下跳,讓他都報給我!”
“是。”
“還有誰在?”皇帝問。
太子等人都上前問好,皇帝有點煩躁,問道:“沒有别人了嗎?”
藍興輕聲又将在場的人報了一遍,皇帝道:“召劉松年來!”
“是。”
皇帝連發幾道命令,王雲鶴放下心來——聖上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