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姳又笑了,駱晟與她去逛這舊邸,兩人以前都來過這裡做客,不知為何,此時此境故地重遊居然特别的喜歡。
祝纓與歧陽王遠遠地跟着,歧陽王道:“她比在家裡還高興。”
祝纓道:“父女倆都是純質之人,生來就有君子之風,不欺暗室。有人沒人都是這般心性,别人看不看得到都是這般做派。”
“哦。”
也不知道歧陽王聽明白了什麼,反正他有小個半月沒再跑鴻胪寺了。到了四月初,他又帶着駱姳來了,也不多說什麼,隻是安靜地看着父女倆說話。駱姳說她上課學了什麼,在東宮的生活,駱晟在一邊含笑聽着。
祝纓與沈瑛依舊是要避開将地方留給他們,歧陽王卻客氣地親自送他們往外走了幾步,又說:“天氣開始熱了,二位保重。”取了扇子送給二人。
沈瑛拿到一把折扇,祝纓得到的是一柄腰扇。祝纓腰間正别着另一把扇子,那是許多年前鄭熹送的,她當時覺得這個東西精巧好用就一直用着。後來有了磨損,就及時更換修補,到現在也有十幾年了,帶着古舊的痕迹。
二人将扇子仔細收好,歧陽王見祝纓不曾更換掉舊扇,挑了挑眉,沒說話。其實沈瑛也是将扇子好好收着的,他也不缺扇子,歧陽王所贈之物又有一點特殊的意味,能收好還是收着,萬一将來有用呢。
四月是承義郡王的婚期,駱晟去了,祝纓與沈瑛都沒過去,他們跟承義郡王家都不熟,皇帝也沒有特别要求百官都去道賀。前太子的一些東宮舊臣,以及承義郡王家的一些親戚,都去了。王、施、劉都派人送了賀禮,人并未親至。
承義郡王的婚禮排場也不小,半個京城都能聽得到鑼鼓喧天。太子一家也去了,太子略坐一會兒就走,歧陽王留到了最後。
他每旬都會帶駱姳到鴻胪寺一次,期間還帶駱姳去了一次永平公主府。到鴻胪寺時,有時與祝纓多說幾句話,有時又隻是普通的寒暄。直到五月末,都是如此。
祝纓在鴻胪寺裡坐得穩穩的,與胡人的交易已經進行了兩筆了,以糧易牛馬羊以及胡地的特産,回報說效果不錯。蘇佳茗、項樂也參與其中,派去的人捎信回來,很有賺頭。祝纓點名要的馬匹也換回了一些,暫養在郊外。
祝纓籌劃着地郊外找一處“真正的荒地”,開辟來做一個小牧場。京城有些家底的宦官之家,馬是少不了的,她現在有這個便利條件,索性自己弄了。
回憶一下京城周邊的地形,祝纓心裡找了幾個預選的地方。正默算着預算,政事堂那裡來人:“相公們請祝大人過去議事。”
祝纓道:“我?”
“是。”
祝纓起身與來人同往政事堂,路上,她問道:“不知是什麼事呢?”
那人也認識她,答道:“下官亦不知,不過,好像聽到了‘梧州’兩個字。”
“哦,多謝。”
…………
政事堂如今有了三個丞相,祝纓進了之後拜了三個人,才得到了一個座兒。劉松年抱着胳膊看着她,就數他面前的公文最少,看起來十分的遊手好閑,也十分的清逸出塵。王雲鶴與施鲲千等萬盼,盼來這麼一個祖宗,除了幫忙值夜,别的事情上幾乎指望不上他。
施鲲忙得有了一點點火氣,對祝纓說:“若是把梧州拆了,你有何人可薦?”
“啊?”
王雲鶴道:“禦史回來了。”
祝纓關切地問:“結果如何?蘇、郎等人可有構陷上官?”
施鲲道:“要是構陷倒好了!竟是比告的還要壞!”
如果單單是與四夷不和,并不能說明這個官員有多麼的壞,但是如果轄下的編戶百姓也告狀,這官員就不好說了。
劉松年道:“你們把那個給他看一看不就得了?省得費口舌。”
施鲲道:“禦史的奏本,怎麼能給他看?”
不給看,但是能複述,施鲲簡明扼要地說了禦史調查的情況。什麼縱容惡仆欺男霸女啦、什麼貪墨啦、什麼欺淩羁縻的縣令啦,反正,屬實。
祝纓聽着這裡面的這些事,一多半是她安排的。餘清泉與郭峻又額外查出兩條他們二人認為“不該”的,一總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