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看了榻上的皇帝一眼,就閉目養神不管了。
太子問道:“那……魯王,誰來辦?”
施鲲道:“那是後面的事,先說第一件。殿下登極,當然是要先正名。立後、立太子、追谥母家。有功之臣要有封賞,罪臣、逆賊當誅當罰。另,昭告天下,安撫庶民。京城不能亂。”這些沒有太大的新意,就是新群登基之後的慣常操作。重點在賞罰的細節。
太子道:“好。京城的事務,京兆多多費心,事後必不會忘。”
鄭熹道:“是。”
歧陽王聽到“太子”的時候,心跳又加快了,一時竟沒能發出聲來。
王雲鶴道:“餘下便是前朝、後宮兩件事了。後宮一切請暫照舊。除了先移駕,安置先帝後宮及東宮遷出之事,且待大斂之後再從容安排。”他安排藍興與太子身邊的宦官兩撥人來辦理。
藍興也出來應聲。太子道:“杜世恩要是傷得不重,就叫他來安排移宮的事。”
藍興道:“奴婢明天就尋他辦交割。”
然後是前朝,王雲鶴與施鲲等請示,歧陽王“既嫡且長”當為新太子,太子道:“這是自然。”
歧陽王忙起身跪下,道:“兒年幼無知,不堪大任。”
太子道:“我兒起來,你不堪,誰還堪?”
歧陽王起來又坐了回去,對丞相們多了一絲感念。
王雲鶴道:“魯王謀逆是您第一件大案,朝野矚目,誠如松年所言,宜速不宜遲。當嚴懲首惡、寬待協從,使魯逆孤立無援,速速平息,以免動蕩。魯王身份特殊,請以一宗室、一能臣協辦此案。這是罰的,賞的也要有。凡參與平亂的,都要有升賞。”
如果是趙王,就是想讓另外的某一兄弟坐鎮,現在他不是趙王了、他遲疑了,想了一下可靠的宗室、朝臣,也陷入了與兒子同樣的境地。
他本就不是當太子養大的,哪裡來得及養能臣心腹?便是東宮裡的僚屬,與他也不是特别的親。他更親近舊趙王的屬官,願意讓他們來辦,但那些人與他一樣,都沒有做過治理天下的準備,缺乏這樣的能力。
他說:“由我兒為主,另擇一能人,你們看誰合适?”
幾個人一齊看向祝纓,祝纓吓了一跳:“我鴻胪的。”
王雲鶴對太子道:“平魯王之亂祝纓有功,大理寺卿還空着,臣請由他暫代。”鄭熹也說:“臣附議。他在大理寺十年,素來可靠。”
施鲲道:“臣附議。”
歧陽王道:“兒也附議。”
太子對祝纓印象不錯,如果不能用潛邸舊人,那祝纓也是一個可以接受的選擇,點頭道:“可。”
劉松年道:“待大計議定,一并拟诏。”
說到升賞了,就順便說一下其他有功之臣。阮大将軍說了禁軍,劉松年張眼看了祝纓一下,鄭熹又提了溫嶽、金良等人。王、施是就在太子面前的,也提了幾個當時表現可圈可點的人。這些人的建議都得到了允許。
然後是安撫諸王、公主,諸王每人添五百戶的封戶,公主晉級,每人添三百戶。就算不領情,諸王如果現在鬧起來,也顯得是諸王的錯了。自己的親家兼好妹夫太子也沒忘了,駱晟給加了光祿大夫,可以開府了。
歧陽王道:“因為魯王謀逆,朝中恐還有不忠之臣,一并黜去,另擇忠貞之士。”譬如魯王的嶽父家,如果隻是魯王謀逆,嶽父家受的影響不會太大,但是魯王妻舅參與了,這就是三族跟着倒黴,死不死的不好說,官肯定是沒了的。正好安排自己人!
父子連心,他爹馬上說:“原趙王傅就很好。”
爺兒倆先提趙王府的舊人,往比較清貴的位子上放一放,然後才輪到東宮舊屬。
王雲鶴提醒到:“缺員沒那麼多。”
太子指指兒子,又指指祝纓道:“魯王的案子,你們快些辦。各地刺史,也有他的附庸。在京的,先拿下幾個。”再不問俗務的親王,對這個還是有點了解的。
祝纓隻得起身聽了,這一夜,她果真沒有能睡,淨聽着這些人說分贓了。她一個字也不說,讓她辦事,她得攢人,這個跟政事堂、吏部去掰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