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萌道:“您明天,一定要先把這場喪事辦好,先幹事,要準備的都準備了,捧到安仁公主面前。再向她解釋,您已經在做。”
沈瑛無可奈何地道:“知道了。我總也算朝廷大臣,被公主呼來喝去,真是沒意思。”
“現在就别說這個了,她是先帝的姐妹,是君。這幾天,您先别管别的了,把她應付了吧。她,不好弄。”
陳萌朝天翻白眼,他舅說的也不算沒道理,可皇家不跟他們講道理啊!安仁公主隻要不謀反,永遠能騎在大多數的大臣頭上作威作福。滿朝文武,她不敢招惹的人也沒幾個。
沈瑛道:“知道了。”
……——
次日,沈瑛早早地進宮上朝,頭一天計劃的露臉全忘了。隻想着一會兒如何應付安仁府的事。太子要去吊唁,不為安仁,也為太子,得把這件事辦妥。
好在這是他熟悉的領域,腹稿打好了,就等太子提問了。
哪知漏算了一件事,老驸馬死了,皇帝為他辍朝,今天沒有朝會。皇帝隻召了丞相、六部九卿等攏共十來個人開個小會。
沈瑛起了個大早,會沒了,他一頭紮到鴻胪寺,回房就看到堆積的公文。他叫來趙蘇:“老驸馬殁了,我得親自去瞧瞧,不能叫人說人走茶涼,兒子丁憂了,咱們就不管人家父親的事了。這些,你來辦吧。”
趙蘇不動聲色:“是。”
沈瑛着手辦審查驸馬的喪事,正準備着,皇帝那裡派來了杜世恩,問他:“驸馬過世,朕心悲痛,爾為何荒唐懈怠?”
沈瑛更委屈了:“臣不敢。”
杜世恩道:“陛下說,沈瑛,把心放到該辦的事上去。做大臣的,怎麼能疏忽呢?”
沈瑛又肅立聽了,心想:這又是怎麼了?
杜世恩面無表情地走了,沈瑛難過得要死,憋憋屈屈地想作詩述懷了。
杜世恩回去複旨。
皇帝點了點頭:“知道了。”
說着,将手裡的奏本往禦案上一扔,又問:“太子已經出發了嗎?”
“是,方才東宮來報,已經動身了。”
皇帝道:“你再去一趟安仁家,唉,從内庫裡撥吧,她要什麼就給什麼。”
杜世恩看了一眼奏本的封皮,道:“是。”
今天的奏本裡有一本是安仁公主的,還是府裡人代筆,口氣卻全是安仁公主的模樣。安仁公主上來就哭,說自己“寡婦失業”誰都能欺負她了,她真是太慘了。丈夫才死,鴻胪寺就擠兌她,該少卿來的,派了個司儀令來敷衍。都說人走茶涼,真是世情冷暖啊!
點名罵沈瑛全家,說這玩藝兒果然是個囚徒出身,人事兒不懂!不配做大臣!駱晟還是他上司呢!就輕狂發癫,藐視上司,想着把鴻胪寺攥手裡了?做夢呢吧?
最後點題,求您給我主持公道,給我驸馬的喪禮場面大一點“哀榮”,這喪葬費得再多給我些吧?太子妃的娘家,辦事不能寒碜了。另外,我一個寡婦,娘家人兒不得再多給我點兒養老錢嗎?再求點兒錢和地。
皇帝看這奏本的時候,當時臉就不太好看,派了杜世恩去罵沈瑛一頓,接着又如了安仁的願。
杜世恩又跑了這一趟,給足了安仁公主的面子,安仁公主心裡痛快了,方才不鬧了。安仁公主上了個謝恩的奏本,感謝皇帝對她一個老寡婦的照顧——這是後話了。
安仁公主府喪事還沒辦完,皇帝就恢複了朝會。
積壓了幾天的事務,這一□□上的事稍多。皇帝聽得有點打盹,這些事,與下面寫給他的那些“實務綱要”好像有關系,細細一品,又合不上。
想打哈欠的時候,就見沈瑛出列,向皇帝提議:“如今東宮完備,陛下之次子業已長成,請為其開府。”
皇帝不睏了,覺得沈瑛還是有可取之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