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第10頁)

  鄭川道:“是我自己求的。”

  鄭熹道:“我也答應了。趁年輕,是該多幹些事。總在京城裡熬着,反而不美。”這是他自己的經驗,因為出身與能力,他早早地就成了大理寺卿,接下來的日子竟過得并不順利。回頭一看,覺得實務還是幹得少了。

  别人羨慕的“積累”是權貴人家父祖的努力,鄭熹羨慕的積累則是個人的經曆。有時候他也問自己,如果讓他走祝纓的那條路,他願不願意?他想他也不會拒絕。祝纓外放十幾年,辛苦,但絕對值得。

  他就不肯讓兒子再掉在他掉過的坑裡,即便是在禦史台,也得讓兒子幹點實務,鍛煉一點能力總是不會錯的。

  祝纓道:“那就沒問題了。”

  鄭熹道:“我有問題。”

  “诶?”

  鄭熹道:“彭思劭,你必是查過了。”

  祝纓道:“對,吏部、戶部有關他的,我都調了檔。又翻揀了他任内報到大理的案卷。不過沒有派人去細查,卷面上看,倒也合格。陛下又放了話,餘者勿論。我就把卷宗給封了。您要用呢,我一會兒默出來,明天早上給您。”

  不用鄭熹說,鄭川就離座長揖:“多謝三哥。”

  鄭熹對兒子說:“閱後即焚。”

  祝纓道:“那别的我也就不多啰嗦了,紙上寫的,與實際見到的,總會有些出入,自家當心。”

  “是。”鄭川說。

  鄭熹自嘲地笑笑:“你在他這麼大的時候,早去梧州了,現在他出門,我還要不放心。”

  “我去梧州的時候您也沒少關照我。他這是去捅馬蜂窩了,是得小心點兒。”

  鄭熹道:“你這些日子安閑,倒是對了,我瞧着政事堂又要幹什麼事了,不會太平。”

  “您是說——”

  “王相公沒攔着陛下暗中清算,必有他自己的打算。我看他這是要借機整頓地方了,梧州要是有人來求到你面上,你斟酌好了再去講情。”

  祝纓道:“梧州還行,王相公沒有那麼嚴苛,吉遠府那兒有些小毛病,免不得,但不值得朝廷大動幹戈。我看,他不過‘趁人病、要人命’,陛下在前面清算官員,他在後面清算當地的風氣。借着陛下給他開路呢。”

  鄭熹道:“端方君子也有城府啊。”

  “沒有城府,則君子何處安身呢?幕天席地,不成野人了?”祝纓笑着說。

  三人閑聊,主要是祝纓與鄭熹聊,鄭川在一邊聽着。他們又說了些鄭黨的話,鄭熹與祝纓商議要不要把舒炎也趁機往遠處放一放,順便可以升一升?

  祝纓道:“他在新豐縣做了有些年頭了,也是時候挪一挪。隻是這個清算的時候,他不能把握得好度?地方上盤根錯節,妥協了,他能安穩呆着,對上頭不太好交代,幹得太狠,地方士紳也不是吃素的。”

  鄭熹道:“我還能護他一輩子不成?”

  “要是能曆練出來,那就是脫胎換骨了。在地方上受一受累,遇事的時候想的都不一樣了。”

  鄭熹道:“那就是他了。”

  兩人又讨論了一下鄭黨的其他人,邵書新的兒子也安排上了。鄭熹又抱怨:“穆成周也要安插黨羽,東宮那裡也四處聯絡,死了一個魯王,都搶着吃肉。不夠吃。”

  祝纓道:“那就各憑本事反正,您不會吃虧的。”

  “但願吧。”

  祝纓于是問道:“劉相公要休緻,我看施相公也有退意了,政事堂是會補人的,眼下配進政事堂的人,可不多。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