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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祝銀交了一個大了一圈的竹籃過來,往裡面墊了兩層舊布,胡師姐撈過了狸貓往裡一塞:“它又沉了。”
祝纓問祝銀:“熬夜弄這個了?”
祝銀爽快地道:“沒有!我們本來閑着也會做點兒東西的,怕荒廢了手藝。剛好有些做了一半的,找了個大小合适的,就手給它編完。不用花太長功夫。”
合着是捎帶着幹的。
大家笑話了一會兒胖貓,貓很生氣,把胡師姐的袖子抓脫了線。胡師姐把它又摁回了竹籃裡。
今天不是大朝會,但祝纓還得上朝。
在皇城外面等排隊的時候,她熟稔地與一些熟人打招。丞相們來得晚一些,冷雲等人先到了。冷雲笑道:“不錯嘛!顯精神了,就是有點瘦了。”
祝纓展開雙臂道:“苦夏,腰帶隻緊了一扣。”
陳萌道:“精神還好。”
“那是,”祝纓笑道,“心情好呀。”
陳萌道:“家裡有好消息?”
祝纓笑眯眯地點頭:“嗯!收着他們的信了。梧州的信可不容易來。”
鄭熹一聲咳嗽,祝纓看過去,隻見他邁着四方步過來,将祝纓打量了一下,道:“倒是從容。”
劉松年剛到,聽了這一句,說:“他從容什麼?當朝發狠。”
祝纓道:“對啊,現原形了,我不裝了。”
把劉松年給氣得找王雲鶴罵人去了。
“年輕人”們背後笑得歡樂,看出鄭熹好像與她有話要說,冷雲擺了擺手去找冷侯了,陳萌也去找熟人說話了。
鄭熹道:“卞行的案子結了,知道了麼?”
“聽說了,沒為難他。”她雖然是閉門思過,但是外面的一些情況,尤其是大理寺的情況,她都知道。
蘇喆、林風得去劉松年府裡應卯,二人的嘴也越發犀利了起來。祁泰更是要天天去大理寺,回來就把一天的事兒給說了。祝煉還要去鄭家附學一二,項安仍舊要出去忙生意,街面的新消息一點也不少。
祝纓除了休息一個月,什麼事都沒耽誤。時間多了,還能再多練會兒功,因而顯得稍稍瘦了一點。
卞行的案子三天前結的,當天晚上她就知道了,雖說做官的多少會沾一點毛病,卞行這毛病算比較大的。當年冷雲走的時候給他的那個刺史府,從頭裝修就花了一筆巨款。再算上其他撈的,沒鬧出大毛病來是因為他在吃老本兒。
林贊把這事兒往上報的時候,冷雲聽了就冒火:“什麼?!我留下的家底被這老狗吃盡了?!!!個敗家子!”
冷雲左顧右盼想找同盟,發現祝纓沒來,冷不丁看到了魯太常,他與魯太常沒有面對面的交割,但也是前後任。他拉上了魯太常:“您留給我的府庫充盈,我走的時候又新建倉儲以貯宿麥,這個敗家玩兒!他把咱倆的心血都揮霍了!”
好氣!
魯太常沒有特别的生氣,地方上就是這樣,一任一任的,時好時壞,你幹得好了,下任受益。隻要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魯太常就事論事,道:“苦了百姓啊!此輩為惡,百姓會以為是天子抛棄了他們。陛下,請派員前往宣谕百姓,以示并非朝廷本意。”
冷雲沒這麼冷靜,他為官近三十年,特别出彩的政績就是在南方!冷雲痛心疾首,差點沒當殿逼着再給卞行罪加一等。
最後的結論是罷官,把賬面上的虧空向他追索。本該判刑的,也讓他贖了,念他年老,罷官、遣回原籍。他的兒子就沒這麼好運了,兒子還沒出仕,着實挨打流放,不許輸銅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