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忍着又等了幾天,将自己休緻的奏本瞅準了時機給遞了上去!
皇帝對施鲲的感情不如對劉松年的深,想施鲲在政事堂也是二十年了,再留着,勢力太大,不方便皇帝樹威。他對施鲲也沒有惡感,也出言挽留。
施鲲又上了一本,表示自己已經幹了二十年了,已經送走了先帝了,如今皇帝的兒子也都要開府了,他是時候回家“含饴弄孫”了。
這鬼話說得,冷雲沒忍住笑了一聲。老施的小兒子施季行都四十多了,長子比冷雲還大,長孫都出仕好幾年了!是啦,這個“孫”也可以是施季行那個七歲的兒子,還可以是“曾孫”嘛!
一旁宗正沒忍住,踢了冷雲一腳,冷雲收聲站好。
如是三次,皇帝終于準了施鲲休緻。
施鲲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回了腔子裡,高興地哭着同皇帝道别。皇帝也給了他與劉松年相仿的待遇。
施鲲雖有些惆怅,仍是飛快地收拾了自己在政事堂的東西一道煙跑回了家。
可算能休緻了!
不是他不愛這丞相的權位,實在是這破位子跟他是八字不合,不能讓他安心混日子。
祝纓給施季行放了三天假:“施相公休緻,必有一些事務要處理的,令兄又不在京城,你回家搭把手吧。”
施季行還要客氣,祝纓道:“這事兒你聽我的。”
施季行也就從善如流了。
回到家裡,又被施鲲給訓了:“你怎麼跑回來了?”
“大理寺給我假了。”
施鲲習慣性地教訓兒子:“雖如此,你也不可将這樣的事當做尋常。我遍讀史書,也沒見哪朝哪代能連續太平幾十年的,總要發生些事情。先帝朝還算安穩,也可過去四十年了!你在朝中可要當心……”
說了好長,突然失笑,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丞相了。他有點失落地道:“哎喲,你去吧。”
施季行不知道一個主動請求休緻的丞相居然會失落,他摸不着頭腦地躲到一邊,又倒退了幾步回來:“阿爹,您……回……鄉嗎?”
施鲲道:“不回!劉松年不也沒有再行遊天下嗎?”
“啊?”
施鲲小聲地說:“難道我不配陪葬帝陵?”
施季行心道:那您也不用必留在京中啊,陳相他不也是死在家鄉給拉回來的?
但是他不敢說話,又悄悄地走了,隻想着父親還有那樣一個心願,恐怕也不能安心,以後自己晚上回來恐怕得給父親彙報一下當日朝上發生的事情了。
施季行在家裡呆到第二天就有點想念大理寺了,因為他爹的情緒不太穩定。第二天,施鲲還是照着習慣醒來,想起來自己不用上朝了之後,就把兒子給打醒:“你不上朝?”
“我有假的啊!”
“哦!那也不用你在這裡,回去吧!”
…………
施季行熬到第三天,早早起來跑去上朝。
在皇城門口,祝纓看到了他還問:“怎麼回來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施季行卷起袖子給她看:“喏,被打回來了!說一個家裡不能有兩個在家睡懶覺的。”
周圍聽到的人哄笑起來,數冷雲笑得最大聲。李彥慶感慨道:“施相公真是一心為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