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第9頁)

  餘清泉道:“所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陛下的功業這才剛剛開始。”

  中間卡着一個皇帝,餘清泉看着是給皇帝說話的,其他人頓時失了與他争辯的立場,眼睜睜地看着餘清泉把話給掰了回來。記住他的人不少,餘清泉卻并不在意。

  直到皇帝說:“罷了,散朝吧。”

  大臣們才議論紛紛地三五成群往外走,冼敬等人毫不避諱上前圍簇着王雲鶴,鄭熹站直了身體,轉臉向下,也有鄭奕、冷雲等人湊過來。衛王、太子等人則是往後面去求見皇帝——這才是一家人呢。

  鄭熹再往人堆裡再看,又見魯太常拉着祝纓說話。

  此外還有一些不太明白的人,跟着朝上看熱鬧地傻樂,其中一個大傻子讓鄭熹越看越頭疼。這人叫柴令遠,不是别人,正是安德公主的孫子。公主薨了,兒子沒有天子“以日易月”的好事,得踏踏實實把孝期捱完,但是孫子孝期短,已經可以出來了。

  衛王向皇帝進言,皇帝也想照顧“自家人”,這小子回來的當年就披上了紅衣,二十來歲的年紀,朝中多少官員一輩子也熬不到的好事就落入他的袋中了。鄭熹做大理寺卿的時候二十七歲,穿紫,但是能幹。柴令遠……

  鄭熹歎了口氣。他可以不管公主的孫子,但不能不管自己的堂外甥——柴令遠這破玩兒的親娘是鄭熹的堂妹。

  今晚得叫過來罵一頓!

  鄭熹對鄭奕道:“今晚把他帶過來!”

  鄭奕也看了過去,柴令遠也是他的外甥。鄭奕也有點頭疼地說:“不能不管他嗎?”

  “别說氣話。做事可以不用他,但不能讓他壞事,他得收斂着點傻氣。不看他,也要看他的父母!”

  “一點兒也不像我!”鄭奕抱怨了一聲。

  鄭熹心說,像你哥。

  再看祝纓時,卻見魯太常做了個“請”的手勢,祝纓同施季行說了幾句,施季行點了點頭,祝纓就同魯太常一道走了。

  祝纓與魯太常到了太常寺,這個地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是祝纓的禁地,現在能夠登堂入室了。上了茶之後,魯太常把仆從摒退,祝纓就搶先開口:“方才多謝您了。”

  魯太常不客氣地問:“你剛才是要幹什麼?”

  祝纓有點腼腆地笑道:“是我魯莽了。自我做官起,也就同姓段的有些沖突,那也是池魚之殃。二十年來和風細雨,今天的場面有些難看。還是和和氣氣的好。”

  魯太常道:“這樣的事怎麼能和氣?鄭、冷諸人,根基所在,肯做到現在已經很克制了。再者,人主恐怕也聽不得那樣的話。餘清泉出來就罷了,那是他師門。你呢?鄭相才是你的恩相。王相公又素有人望,誰也不想正面碰他,否則也不至于隻是敢傳些流言了。你指摘哪一個都不好。”

  祝纓憂郁地道:“王相公素有名望,做過的實事不是空口白牙能夠抹去的。此一時得意,過一時别人醒過味兒來,鄭相公的風評也不會好。也是個兩敗俱傷。偏這兩個人,我都不能讓他們太吃虧。左右為難。”

  魯太常道:“莫要想着兩全其美,不可能的。你趁早做打算。”

  祝纓道:“那您呢?”

  魯太常道:“我?”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祝纓道:“您都不知道了,我更糊塗了,真是傷腦筋,今晚怕是睡不好了。”

  魯太常道:“我離得遠,你離得近,早日想明白早日解脫。我看你一向神智清明才多此一舉。你要别的肚腸,我可也沒下一回了。”

  “您這話重了,我還要時常向您請教的呢。”祝纓謙遜地說。

  起身告辭。

  …………

  大理寺裡已經隐約聽到了一點風聲,趙振、祁泰看祝纓的目光都帶着擔心。

  其時施季行已經安排完了今天的事務:“照舊。”

  祝纓也就不再折騰了,回到房裡接着想事情,她很難想象,面對這樣的局面王雲鶴除了硬扛還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