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第6頁)

  大家才振奮了起來,這群人是祝纓一手提拔出來的,難免沾了點“祝纓味”,遇事愁也愁,卻極少會退縮。

  隻有趙振說:“隻盼着神仙們能消停,咱們才好認真做事。”他們這些人出仕就有祝纓庇護着,出仕的時候沒人告訴他們神仙打架能打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們以為的神仙打架是隔空罵兩句,不是對着砸法寶啊!

  他們還為祝纓擔心,沒事的時候,你好我好,到了現在,祝纓的風評也變得暧昧了起來。朝上有人說他“阿附”鄭,有人說他“畏懼”王,與之前衆口一詞地誇贊“能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趙振等人已在外面與人起過許多争執,隻在祝纓面前不好說出來掃興而已。

  祝纓道:“外面的事情我都知道,做你們的事,我自有分寸。”

  衆人才高興了起來,又設投壺。林風高興地唱起了山歌,趙蘇被他勾得,也唱了一首。

  趙振道:“你還會唱歌呢?”

  蘇喆抿嘴直樂,據說這位舅舅是能唱會跳的,小的時候在山裡有時候還與大家一起唱跳。回到了山下,誰要把他單點出來讓他演個獠人的歌舞,他能抽刀子捅人——捅過,家裡賠了不少錢。

  趙蘇看到了,跑過來把她的頭發給揉亂了,蘇喆大怒!跳起來要打她舅,趙蘇道:“壞了,外甥要打舅舅了。”一面跳上了梅花樁,兩上一番蹿騰,祝青君喊蘇喆下來,給她梳頭去。

  祁小娘子罵道:“你發癫了,她已經是大姑娘了,你還給她弄得披頭散發?”她的孩子跟着哭,趙蘇摸摸鼻子,接過孩子逗他笑。

  到得興盡宴散,客人們陸續離開。趙蘇留到了最後,對蘇喆道:“舅舅給你賠禮好不好?”

  祁小娘子抱着孩子說:“就算是長輩,做錯了也得認個錯兒。”

  看他們一家人這樣,别人都先走了。卓珏邀大家去會館,他請客,晚上再吃一頓,年輕人便同去。包了一個小院子,卓珏給衆人滿上了酒。

  趙振道:“你莫喝醉了,醉酒出醜可不雅緻。現在多少人說大人的不是,連帶看咱們也有些白眼。”

  卓珏道:“說的就是這件事兒!不就是王、鄭二人麼?王相公有王相公的名望,鄭相公有鄭相公的好處。大人越強,咱們越好,大人要是别人的馬前卒,那咱們是什麼?以往,咱們南人就算出仕,能搭上些關系,也不過是這個——”

  他指着盤子裡一道冷碟邊上圍的腌蘿蔔絲:“湊數的!說撥開就撥開了,說扔到桌下喂狗也就喂狗了!咱們須得擰成一股繩,襄助大人!大人好了,咱們也就好了!”

  衆人都以為恰當,趙振道:“哎,老趙呢?這事兒不能沒有他!”

  一語未竟,趙蘇的聲音響起:“誰叫我?”

  他推門而入,趙振道:“怎麼才來?你手欠什麼?蘇家小妹是大姑娘啦……”

  趙蘇笑笑,他故意留下來的,不得不手賤撩一下外甥女——昨天冷雲問他了。

  因為端午節鴻胪寺裡有許多的安排,趙蘇忙得比較晚。落衙後又去冷府裡走了一趟,既是彙報,也是送禮。

  冷雲留他下來說話,問他:“你義父現在還好嗎?”

  趙蘇知道他問的什麼,先說祝纓現在被人“誤解”,也沒什麼可以訴說心事的人,“從來有事都是自己先做了最難的,也不對人抱怨”,祝纓還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等等。

  冷雲說:“天真!隻怕他兜不住。”

  “義父從來不會對不起朋友。”

  “如果一個朋友與另一個朋友不合呢?他要對得起哪一個?”

  趙蘇道:“我從來不擔心義父會幫着别人對付我,這樣就夠了。會輕易抛棄别人的人,也會輕易地抛棄我。我自己的仗自己會打。我相信如果我落難了,義父會救我的。”

  這事不适合公開拿出來講,他故意留了一下。

  趕到會館繼續吃酒,就聽到卓珏放話。趙蘇嘴角微翹:“你們聲音太大了。大聲密謀麼?”

  卓珏道:“這裡是梧州會館。”

  趙蘇接過他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幾人一番嘀咕,都認為卓珏所言極好,又公推了趙蘇将這個意思明确無誤地說給祝纓。不管别人怎麼樣,他們是願意繼續跟着祝纓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