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珏道:“情勢越發的難了,便是兩位相公容得下大人置身世外,他們手下的人也不會讓大人袖手旁觀的。不是盟友就是敵人!”
趙蘇道:“隻怕兩位相公也……”
将近祝府,卻見一隊人已在門上了。祝府大門打開了,祝纓親自迎了出來。趙蘇一拉卓珏,兩人沒有貿然上前,閃身躲進了門房裡。
冼敬與太子的内侍郝大方兩個人押着一車财物,代表太子來安撫祝纓。
郝大方道:“殿下說,今日之事并非殿下之意,大人受驚了。”
冼敬也說是左贊善大夫自作主張。
祝纓笑道:“在朝上站着,誰能不被參?兩位相公都挨過,難道我挨不得?哪有我被參了,殿下反而挂心的道理?”
話說得漂亮,又給郝大方送紅包,郝大方也接了。
冼敬等送走了郝大方,才對祝纓說:“你在鄭黨陷得深,袖手旁觀就是叛徒,你的日子可是會很難熬的。可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還是有份量的,你有良心就會痛苦。何必自苦?”
祝纓道:“這才哪兒到哪兒?我隻要效忠天子,總有我一條活路,您說是不是?”
冼敬道:“獨木難支,你好自為之啊!”
祝纓笑道:“明白。”
冼敬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麼,祝纓是注定無法置身事外的,不是嗎?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祝纓是個聰明人,但祝纓的出身放在那裡,要麼徹底的背叛,要麼就死心塌地。這樣一來,他們也好有個應對。
祝纓不表态,生死存亡的時候,就隻好把她當敵人了。難道祝纓會不明白?
冼敬皺着眉頭踱回了自己家。
趙蘇、卓珏這才從門房裡溜了出來,求見了祝纓。
祝纓面色如常,在書房裡見了他們二人。趙蘇先說一句:“看來殿下還是看重義父的。”
祝纓搖了搖頭:“再看吧。你們都不要擔心,我自有分寸。時候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她的設想就是離開朝廷中樞,這破地方,她現在能上桌了,但是夾不到什麼菜!還有人讓她陪酒,不喝就讓她下桌。得走遠點兒,自己單開一桌。
北地就不錯,她總有預感,北地的情況會有變,但具體怎麼變她也說不出來。她的直覺一向很準,但是軍國大事,不能僅憑她的直覺來斷。以常理推論,朝中不和北地就不容易安穩。不安穩就需要安撫,她覺得自己能出去躲一陣。
卓珏道:“無論何時,我們都願聽大人号令!”
祝纓挑眉,趙蘇從旁說:“這些是我們的一些想法。”他對卓珏使了個眼色。
卓珏将南方人走仕途的難處等都說了,又說了自從有了祝纓,南方士子的路就寬多了之類。感謝祝纓不歧視南人,如今是人心所向。又說還請祝纓不要抛棄南人,他們也會在南士中為祝纓宣傳的。
接着,卓珏又說了祝纓的處境:“您何必依附王、鄭?如今不過是因為勢力不及這二人!可如果您有了南士,這就不是問題了。”
祝纓點了點頭,開口卻說:“不可口出狂言,要做實事。”
二人都受到了鼓舞,高興地應了。
祝纓又說:“也不要四處宣揚,南人北人,隻要是好人,我都願意不讓他們被埋沒。但是無賴之輩,人都不做,也就不要提什麼前程了。”
卓珏笑道:“南方多海珠,真珠尚且用不完,怎能讓魚目混珠?”
…………
不出幾日,王大夫的複核就遞到了皇帝的案頭。
皇帝也不願在此時雙方分出個勝負來,前面還得打仗,後面他也希望王雲鶴為他整肅一下朝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