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不願在此時雙方分出個勝負來,前面還得打仗,後面他也希望王雲鶴為他整肅一下朝綱。
糊着,勢均力敵最好。
那位左贊善大夫也隻得到了口頭的申斥,讓他向祝纓道個歉,沒有額外的懲罰。
左贊善大夫被冼敬帶到了大理寺,大理寺的官吏都斜眼看着這人,将個大男人氣得臉與衣服一樣紅了。
祝纓與冼敬對座,左贊善大夫站在下面。冼敬先為他讨了個情,再說:“你魯莽了,還不來解釋?”
這人勉強一揖。
祝纓笑了,輕聲道:“我隻效忠天子。給我分主子,你還不配。滾。”
那人氣得兩眼翻白,眼看要厥了過去,祝纓對冼敬道:“詹事府裡充斥着這樣的人,對太子不利。”
冼敬的臉色也變得不好了起來。
祝纓在他的耳邊笑道:“這樣的脾氣,怎麼應付得了朝局?”
冼敬扭臉看她時,她又是一臉的平靜了:“我覺得接下來北地會有大事,我不懂兵事,但是我的預感不會錯。告訴太子,好好準備。”
冼敬道:“連戰皆捷。”
“太順利了,不對勁。如果沒有纰漏,冷将軍怎麼會自己去整頓軍務?既然有纰漏,還能這麼輕松的赢……說我膽小也罷,還是慎重些好。”
冼敬道:“好的,我會把話帶到。”
他轉臉就把同樣的話也捎給了王雲鶴。
然而,他們等來的是六月末的第三次捷報!這次非但冷将軍又報捷,忠武軍也報“追擊一百五十裡,斬首二百四十級,俘牛馬若幹”之類。胡人再次遠遁!
皇帝大喜,下令犒賞。更讓皇帝高興的是,宮人誕下了太子長子!皇帝在東宮設宴,為太子夫婦慶祝。
吃席的時候,大臣們談笑風生,吃完酒轉頭又隔空吵架了。
捷報,就意味着他們又打了一場,胡人又來犯邊了!
一次一次的,委實煩人!冷侯與鄭侯聯名上表,認為對方這樣有練兵的嫌疑,請求早做處份。
鄰國勵精圖治,最驚心的不是他們的國人,而是你。本朝有底氣,等閑四夷小邦勵精圖治是弊大于利的。畢竟誰也不想四圍亂着,有個人攏着,使民不為盜,對邊境也好。如果是邊境大國勵精圖治,情況就沒有那麼好了。
是得提前應對,最好是扼殺!
鄭奕等人私下說,當時累利阿吐來的時候,王雲鶴對他極為禮遇,有私縱之嫌。
冼敬等人則說,胡人現在敢這麼做,是因為他們“行新法”,做出了變革。
一個累利阿吐,雙方能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解釋。
朝上依舊在争吵,冷将軍出兵的同時,沒忘了告北地的狀,說其中的不法事。北地的官員也告冷将軍縱兵為惡,軍紀不嚴。又有士紳告官員貪暴的。凡此種種,亂七八糟,一時難以辨清。
祝纓接到了一些信件。當年北地出事,空出許多的位子來,祝纓往裡面安排了一些人。如今這些人給她來信——北地情況不太好,官軍的軍紀沒那麼嚴明,這還是小事,畢竟是官軍,還沒有成盜匪那麼嚴重。但是軍需的供給真的很讨厭!
一部分是朝廷撥,另一部分還得地方上供應。北地這幾年天災人禍,很是吃緊。
祝纓将信拿去給鄭熹看:“這些人應該不緻撒謊。這上面的數目,有零有整,一般造假造不出來。冷将軍那是究竟如何?我雖不懂軍事,但是如果信上所言屬實,冷将軍這仗恐怕打不好。這仗,敗不得!”
鄭熹笑道:“三戰三捷,怎麼會有敗相呢?讓他們再撐一下,朝廷正要反擊,仗赢了,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