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還是搖頭,道:“你呀,辦事用力,就是不好動心思。你想一想,若是附逆之人都得赦免,豈不是告訴天下人,搶劫不會受到懲罰?會有多少人效仿呢?就是要讓他們看到後果,不敢再為逆。”
祝纓見他的眉間出現一道豎痕,知道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馬上躬身稱是。
皇帝的眉心打開了,微笑道:“戶部給你,果然令人放心。”
祝纓唯唯。
這回再告退,皇帝就沒再叫住她了。
…………
出了大殿,祝纓的臉就冷了下來。
有些人,靠他越近,越能體會得到他的魅力所在,另一些人,靠得越近,就越發覺得它不是個玩藝兒!但凡給它一丁點兒敬意,都是自己在犯傻。
她擡手抹了一下臉,放下手來,臉上又是一片平和。
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今天是趙蘇到戶部報到的日子,祝纓回到戶部,趙蘇已經與戶部上下都認識了一遍。晨會開完,祝纓對趙蘇道:“你與我去東宮,太子有東西要給齊王。”
“是。”
東宮裡,冼敬正在對太子訴說一些勳貴的“不法之事”,勸說太子支持加大科考取仕的比例。
這個比例是當年王雲鶴還在世的時候,與鄭熹等人協調的一個結果。冼敬拿鄭衍、王氏案做例子,遊說太子:“經過篩選的總比沒篩過的強。”
此外他又舉了些例子,比如鄭家的那個外甥柴令遠不學無術,根本不讀書,這樣的人讓他做官,他能幹什麼?耽誤事的。
太子道:“原來是這樣。”并不很快地答應下來。他知道冼敬的想法,但是事情不是這麼做的,得一點一點的來。
他看得分明,王雲鶴晚年也在調整,以王雲鶴的能力與威望,尚且不能一蹴而就,太子還是傾向于更慎重一些。據太子觀察,冼敬手上的人也不是個個可靠的,不可能完全放手給冼敬去做。
冼敬的态度又是值得鼓勵的,太子也就聽着,不打斷他。
直到祝纓過來。
太子笑道:“他倒守信。請進來吧。”
祝纓帶了趙蘇過來,一番見禮,祝纓将趙蘇介紹給了太子。
太子道:“果然一表人材!你看重的人,無不精明強幹。”
“殿下過獎了。”
“郝大方。”
郝大方上前,将趙蘇引到一旁,與他說一些給齊王捎帶物品的事。太子、冼敬就與祝纓說話,冼敬道:“這時節正忙,沒想到子璋會親自過來。”
祝纓道:“我把今天早上空出來辦些事情——才從禦前回來。”
太子知道她不會無故提起,問道:“阿爹還好麼?入冬了,我總擔心阿爹的身體,前番阿爹生病,委實吓人。”
祝纓道:“還好,說了一會兒話,陛下也擔心兒子,說到了齊王。看到您關心兄弟,陛下必是高興的。”
“哦,”太子說,“當然啦,他此生頭一次出遠門,陛下與我,都是挂心的。鹽州,安全麼?”
祝纓道:“官軍剿平匪患并不難,不過陛下似乎是要嚴懲附逆者。”
太子點了點頭,冼敬道:“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