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公主撫着女兒帶着一點兒嬰兒肥的臉,少女的臉柔軟細潤、覆着一層極細的絨毛,摸上去心都要化了。永平公主心中一片溫柔慈愛。
永平公主道:“眼下陛下面前離不開娘娘,大郎又小,沒人照顧可不行。萬一疏忽了,孩子受了虧,娘娘心裡豈不要過意不去?不如将他接回東宮,他的生母不是還在麼?由她照看些時日,大家都能放心。你們也能安心侍疾。”
太子微一思索,覺得永平公主說得對,便說:“您說的是,我這就去對阿娘講。不是您提醒,我竟想不到這些。”
“婦道人家應知應會的。”永平公主謙虛地說。又叮囑女兒幾句,方才離開。
太子與太子妃也不耽誤,轉身回去同穆皇後講了。穆皇後看着床上的皇帝,再看看太子與太子妃,頗有一點躊躇。
駱姳道:“接回來吧,東宮住得下。您也太累了,本該是我的事。”
“好孩子,你們很周到,”穆皇後說,“辛苦你了。”
當天,駱姳派了藍德去穆皇後處,将東宮長子一應用器連同保姆、乳母都接到了東宮安置下來。
他的生母宮人滿眼期待,但是小孩子已經不記得她了,小手攥着保姆的衣襟,瞪大了眼睛看着這個張開雙臂的女人。氣氛傷感又尴尬。
保姆哄了一陣兒,小孩子才收了哭相。宮人收回來手臂,站直了身體:“随我來吧。”
東宮愈發的熱鬧了,三個孩子,大的也才能跑能跳,小的隻知道吃和睡,中間那個正在一時沒人看着就要哭時候。
如此忙亂兩日,皇帝醒了!
……——
皇帝病着的時候,早朝已經取消了,有什麼事兒都寫個公文給政事堂,又或者私下勾兌了。前番,黜了好些人,吏部還未及将空缺填滿,姚臻忙下令:“且住一住,等陛下旨意。”
他帶着一份名單,擠到了皇帝的病榻前。
皇帝已經能夠坐起來了,但精神并不好,說話也顯出一股子的虛弱來:“降三級?都該、都該……”
窦朋就怕他說出一句都該砍了,忙說:“以先帝時的舊例,是降級……”
“領頭的、都黜了嗎?”皇帝問。
窦朋道:“沒有陛下旨意,不敢擅專,臣這就去辦。”
皇帝嘀咕一聲:“都、該黜了。”
窦朋裝作沒聽到。
皇帝又問:“戰況、如何?”
窦朋道:“大軍已在路上了,一切盡在掌握。昨日報,周邊州縣已知悉情狀,各自防禦。”
皇帝道:“要快,不能蔓延。”
“是。”
皇帝說了這一陣,氣息有些跟不上,閉上眼睛專心喘氣。
穆皇後撫着他的胸口為他順氣,道:“你才醒,歇一歇吧,緩一緩再說。”
皇帝擺了擺手,群臣退下。皇帝對穆皇後道:“你也辛苦啦,歇去吧。”
“我不累。”
“去吧,看看宮裡。”
穆皇後才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