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第5頁)

  “那就是很糟了,你非要保這些人,讓他們擅作威福嗎?”

  “他們都黜了去,架子就散了,老師的抱負也就沒有實現的可能了。做事是需要人的,好不好,都得先留下。給我合用的人,我會将他們漸次替換掉的。”

  楊靜很失望:“等你做成了,天下正直之士也被你身上的臭蟲咬死了,你,也要被你身上的臭蟲咬死了。憑什麼讓别人受那等小人的搓磨?”

  “他們可以……”

  “他們可以投效你?在你的手下與小人争搶一口殘羹冷炙?還是要受着小人的排擠仍然不計前嫌為你做事?你管不了那些小人,卻要讓真正的棟梁聽命于你、受小人的欺壓,未免太過荒唐。”

  冼敬仍不肯走,他還要做最後的努力:“并不是為我!是為天下。

  我知我有不足,也知你有不滿,可天下的事就是這樣,即使是你的學生,等他們入仕了,你便也會發現他們的心中,除了有老師、有師長,還有聖賢之道。

  人人都讀聖賢書,都可走聖賢之道。每個人對聖賢都自己的解釋,師長難道能夠高過孔孟?

  便是師長也無法讓他們隻聽一人之言。

  我隻能盡力彌合。老師生前,亦為尋找出路。隻要士子們還在朝堂,終有一人能夠成功。我要做的便是讓這朝堂不全被無能的纨绔所占據,能夠有一絲縫隙,我要先把地方占了。否則,縱有萬般計策,終是無處着力!

  要做事就要有人!要有人,便不得不被攻讦為‘結黨’,我,别無他法!如果我們都走了,就是将朝廷拱手讓人,老師的志向,再沒人提及了。

  我也想要志同道合之人,我也很累啊!楊兄,還請幫我。”

  “你不能回護縱容他們,黨同伐異,攻擊大臣,”楊靜笑笑,“詹事,請回吧。”

  如果說,針對王雲鶴會讓旁觀者厭惡鄭熹的話,那麼針對祝纓,絕對會讓人厭惡冼敬一系。

  無他,王、祝都是用心做事的人,他們行事、為人,無可指摘。

  無論立場如何。

  楊靜知道冼敬的意思,但不打算體諒:“你像是個隻記得要把書抄一遍,卻無暇學習書中道理的蠢學生。”

  冼敬灰心地離開。

  ……——

  京中,流言還未平息,為了蓋住“雙璧”,趙蘇等人賣力宣傳。又将餘清泉等人拉出來鞭屍,除了避開王雲鶴不去攻擊,他們變着花樣地攻擊冼玉京等人。

  捎帶着,冼敬也受到了一些非議。

  事情還沒完,過不數日,皇帝突然傳出旨意來,将冼玉京貶出京城,與他一同被貶的還有八人。貶黜之地都頗遠或做别駕,或做司馬,也有貶做縣令縣丞的。

  诏命一出,冼玉京在家破口大罵。祝纓自己都不認識的祖宗八代都被他罵完了,罵歸罵,确又不敢抗旨,隻得灰溜溜的收拾了行李去赴任。

  “皇後娘娘對陛下說,這些人不安份,突然帶壞了太子、齊王,很不像話。”杜世恩對祝纓說。

  兩人正在杜世恩家裡喝茶,他們都去參加了藍興的葬禮,葬禮上,杜世恩約了祝纓到他家裡坐一坐。

  祝纓道:“皇後?什麼時候讨厭起這些人來了?”

  “您怎麼也糊塗了?當然是鄭相公,我也不必瞞着您,當年,鄭相公與潛邸可是有過兒女婚約的。這些家夥打着太子的旗号在外為非作歹,也有傷太子的名聲不是?”

  祝纓明白了,穆皇後其他的事情可以不管,唯有兒子、丈夫是她第一在意的,仔細論起來,兒子還擺在丈夫的前面。

  穆皇後沒有動冼敬,隻是暗中派人“提醒”了冼敬一番。冼敬确實為太子盡心盡力,穆皇後倒也恩怨分明。

  祝纓道:“你也沒少說話吧。”

  杜世恩道:“慚愧,我不過是個奴才罷了。以前府裡面好些事都是娘娘在打點,她說話,陛下也肯聽。咱們娘娘是個有福之人,除了娘家兄弟不争氣,旁的都好。那幾個小賊本不是大事,隻是拖累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