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早了,”太子說,“尚書和京兆是愛我的,我心裡很明白。”
你明白個屁!祝纓彎腰撿起一把掃帚扔到谷堆上。
……——
直到拎着太子在田地幹了三天之後,祝纓與陳萌才将最後定稿的奏本拿了出來,交了份完美的答卷。
這份成績,當然要算太子一份。
皇帝依舊隻是聽,聽完了道:“那便如此吧。對了,還有一事。”
祝纓與陳萌都擡頭等着他說話,太子也豎起了耳朵。
皇帝道:“國家多事,窦卿一人太過辛苦……”
陳萌心頭猛地跳動了一下,他對丞相之位沒有特别的野心,但是他已經是京兆尹了,皇帝還當着他的面……是不是?也可以?他年紀也不小了,現在太子又需要有人輔佐……
皇帝道:“我意以李侍中入政事堂相幫窦卿。”
不是詢問,是陳述。
陳萌一陣失望,幹巴巴地道:“侍中昔為陛下潛邸王傅,隻恐其年高。”
皇帝微笑道:“這卻不必擔心,他身子骨還硬朗。”
李侍中比皇帝的身體還好呢,皇帝天天禦醫陪着,李侍中這把年紀還能自己騎個馬來上朝呢。
皇帝就不是在征詢意見,祝纓自然不會與他起争執,道:“臣年輕、見識淺薄,丞相的事,不是臣能夠議論的。不敢誤導陛下。”
皇帝笑道:“那就準備吧。”
陳萌與祝纓對望了一眼,一齊出來。
出了大殿,陳萌小聲抱怨:“哪怕是冼敬,也比……”
祝纓道:“陛下信任他。冼敬,陛下反而有顧忌。”
陳萌自我解嘲般地道:“其實,魯太常也不錯。要不就是姚臻,多少年的吏部尚書了……”
祝纓道:“最累的是窦相公。”
“鄭七什麼時候回來啊?!”陳萌懷念起了鄭熹。
祝纓道:“這個時候縱然是有能人,也是不想在陛下面前冒頭的。你我,還是安靜些的好。”很多人都在等一個“明君”,但是祝纓知道,明君不會有了。
“隻盼太子能夠清明。”
兩人歎息一回,各自分開,他們都還有事要忙。
從城外回來之後,祝纓就不得閑了。秋收既然已經開始,那便離刺史進京不遠了。
祝纓除了準備戶部的事情,還要準備她自己的事情——不少做官的南士,都會趁這個機會來拜訪她。她在猶豫,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做一件事情。
這件事在她面前放了有一陣子了,要做,就得抓緊,得在刺史們都在京城的時候提出來。
她正思考着時機,項樂帶着項漁一路沖到了她的面前,當地一跪:“大人!”
胡師姐一個沒攔住,驚訝地看着這叔侄倆哭倒在書房的門檻上。
祝纓站起身來,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