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素是不大管前朝的事的,但是這一回與太子有關。一個小宦官目睹了一切,一道煙跑到了穆皇後面前,如此這般一說,将穆皇後驚出一身冷汗:“陛下說太子了嗎?”
“沒有。”
穆皇後到底不放心,先去了一趟東營,與兒子通了個氣。
太子聽說“監國”,先是心頭一蕩,及聽說皇帝發怒了,才轉為憂心:“這可如何是好?要我親自去請罪嗎?”
姚臻此舉,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從先帝末年開始,大家就沒有一個太子監國的習慣,這件事情隻發生在故紙堆裡,太子本人是沒有想過這件事的。因此如何應對,他的心是沒有預先設想過預案的。
穆皇後道:“我先去見你爹,你随後再來。”
“好、好。”
一旁冼敬低聲道:“不如趁姚尚書提了,臣等一同向陛下建言,請殿下監國……”
太子道:“萬萬不可!陛下已駁了他,我怎麼能逼迫父親呢?”
冼敬道:“殿下是要為父分憂。陛下的病情一日重似一日,如今這樣,也不能安心休養!一旦累壞了,豈不更是罪過?”
此話倒也有理。
太子有些猶豫。
穆皇後拍闆:“别弄那些沒用的!我先去,你再去請罪。”
“這……是。”
穆皇後風風火火趕到了皇帝面前:“怎麼聽說又宣禦醫了?這是怎麼了?”
皇帝沒好氣地說:“你的好兒子!”
“我的兒子都很好,你說哪一個?”穆皇後反問,“我的兒子都是極好的,大郎二郎娶妻生子,三郎也快開府了,哪個都省心。你這又是從哪裡生出來的脾氣,沒的遷怒孩子們。”
她就生了太子一個,但其他的皇子也算她兒子,一句話把皇帝堵得沒脾氣了。早在王府時候,家裡的事就是穆皇後處置,皇帝歎道:“都是姚臻,這是要給藥師賣好呢!”
穆皇後問道:“藥師?”
皇帝一長一短把事兒說了,穆皇後道:“那是他沒眼色,你與他置氣,豈不是與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倒叫我們擔心。”
皇帝被她一套埋怨,再也發不起脾氣來,說:“你怎麼與我置起氣來了……”
一語未畢,太子又來請罪。
太子也不敢穿素服,隻除了一些佩飾,跪倒在父母面前,涕泗齊下:“阿爹!請阿爹賜死我吧!”
好大一個兒子,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皇帝、皇後又勸兒子。
太子隻管哭:“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猛然聽說有拿我說事。我身為人子,怎麼禁得住這樣的話呢?打小時候起,爹娘有吩咐,我就聽話去做,做好了,得阿爹一句誇獎就高興好些日子。那時候,隻為了家裡好,誰細分辨來?如今卻又要理論了,索性将我的心剖開……”
穆皇後大驚,流淚道:“你這個孽障,好好的說這個做甚?父母養你這麼大,你怎麼能輕易說這樣的話?”
皇帝反倒要安慰他們母子:“不幹你們的事,都是姚臻不好。”
穆皇後也說:“就是他不好!我們一家好好的,用得着他來多嘴?!”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穆皇後與太子又回憶了許多在趙王府的溫馨時刻,當年,母子倆承擔了許多的事務,才使趙王能夠安心做個富貴閑人。
一番回憶,三人又重拾回了舊日情份,隻有一個姚臻,被皇帝認為是“多事”“投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