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第9頁)

  路丹青道:“你……要不先洗把臉?”

  這邊蘇喆洗好臉,飯也擺了上來。趙蘇先說:“義父,今□□上應該讓我們來的,哪有讓義父親自動手的道理?”

  祝纓道:“你們有多少資本在朝上毆鬥?”

  哪怕是柴令遠那樣的,父系、母系都是名門,也得老實在家裡蹲着,等他舅舅撈他。祝纓這些年才養出這幾個從五品,還各有各的用處,都窩家裡?想做什麼?

  顧同道:“您這次也受損了呀!”

  祝纓道:“啰嗦。”

  蘇喆已經小聲給路丹青等人解釋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邊說一邊分了一隻眼睛看着蘇晟。

  蘇晟聽了,皺眉道:“我阿爸不是已經分得索甯家的寨子麼?”從他記事起,就是姑姑做洞主,忽然說要讓姑姑讓位給父親,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蘇飛虎當然有小算盤,但是祝纓主持、妹妹也算大方,把索甯家的大寨給了他,蘇飛虎的怨氣也散了大半了。

  蘇晟是小兒子,就算在家裡,大寨也不是他的,他現在是跟着祝纓謀生。哪怕父親與姑姑的地位調換了,對他也沒太多的增益。他就算再傻,也知道姑姑很厲害,蘇喆也挺厲害的,他不如安心聽阿翁的。

  蘇喆道:“這些正人君子,就是看咱們這些蠻夷不順眼,必要事事都拿尺子來量我們。他們當咱們是‘異族’,又豈是為了咱們好?為的還是他們自己!更有甚者,我們不好了,他們才開心!”

  說着說着,就又生氣又委屈。

  顧同安慰她道:“理他們做甚?老師待咱們公平就好。”

  蘇喆淚眼汪汪地看着祝纓,撇撇嘴,帶點撒嬌帶點央求的:“阿翁,你不會把我當‘異類’對吧?”

  祝纓道:“我怎麼待人與他是不是‘異族’沒有關系。便是胡人,我與他們兵戎相見也不是因為他們是‘異族’,沖突罷了。他們叩邊,難道我還受着?他們好好的,榷場照開,使節照來,僅此而已。”

  路丹青給蘇喆遞了張帕子,蘇喆不好意思地擦幹了眼淚,抽抽了幾下,喝了半杯水,安靜了下來。

  趙振問道:“大人,如今您被困在府裡,接下來咱們怎麼辦呢?霍昱他們,在仕林中多有擁趸,冼相公恐怕也偏向他們。他們那一套說辭,不少書生都信,很是煩人。”

  他自己也是個讀聖賢書的,但一則敬佩祝纓,二則受王雲鶴文章影響更大,三則梧州風氣,他不覺得阿蘇家女人當家有什麼問題。再有一個楊靜出走,趙振很惱霍昱多事。

  祝纓道:“什麼說辭?不用管他們。”

  趙蘇道:“不能由着他們潑髒水!”

  祝纓道:“嗯,咱們先潑他。”

  “啊?”路丹青、郎睿等人從未見識過祝纓這樣的作派,都有點懵。

  祝纓道:“他逼走楊祭酒,是因為楊祭酒不曲從他,不推薦他要循私推薦的人做官。他老羞成怒,就要排斥楊祭酒,給他自己的擁趸騰地方。不要與他辯經,無論釋經又或者彈劾,他為的不過是這個。”

  趙蘇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就是這樣!”辯經,他也辯不過霍昱,因為你隻要承認這個禮法制度,就得承認夷夏、君臣、男女這是有尊卑親疏的。祝纓不管經義,隻問“私心”,就巧妙避開了。

  顧同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他還小的時候,對“獠人”是有些意見的。年歲漸長,才明白“治大國如烹小鮮”并非虛言,看蘇喆與别人無異。回頭看看,霍某人竟是個他十幾歲時的心态,顧同不由低看他一眼。

  不多會兒,主意便定了下來——吃完飯就散播流言去。項漁自告奮勇,承擔主要造謠任務。

  趙蘇又問祝纓怎麼辦:“您不能總呆在家裡吧?”

  祝纓道:“稍退一步,能看得更清楚。”

  他們便不再問了,祝纓又笑道:“剛好,我可有功夫管一管他們的功課了。”

  金羽發出一聲怪叫,林風幸災樂禍地笑了。

  ……——